“不要。”
小鹿离摇摇头,很认真的往柱子背后躲了躲,小声道,“就算救我上去,我还是要下来。”
她说的认真,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怯生生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忽然抿唇笑了一下,洋娃娃一样软糯的眉眼小巧又真挚.
“但还是要谢谢你。”
“你是第一个想救我上去的人。”
遇到顾未生之前,她已经在水里站了半个多小时。那时码头上路过过很多人,但没有一个问过她。
顾未生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后来母亲再婚,搬进大院之后,鹿离就没再经历过这种事儿。
但她还是会经常回去。
曾经顾未生就遇到过一次。
那是高三,他学习压力最大的时候。
鹿离忽然拽了拽他的书包带子,说,“要不我带你出去玩吧。”
“去哪儿?”
当时顾未生扬眉坐在漆黑一片的教学楼天台上,背靠栏杆,整个人颓废又低迷,手里拿了一根烟,正用打火机低头点着,就在明灭的火光里,看到一颗小脑袋。
是鹿离。
她刚从初中部过来,顺着他发的短信,找到这里。
虽然顾未生平时并不喜欢说话,可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抽烟。那时鹿离已经能够清晰分辨他情绪的好坏。所以当她察觉之后,就想做点什么。
鹿离听说,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运动能够解压。
所以当她神神秘秘把顾未生带到那个已经被签在她名下的房子里时,顾未生当时还惊了一下。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带你来做坏事呀。”
鹿离玩心大起,顽皮的拽着他的衣服不许他走。
等打开房门,看到房间里满满的运动器材,顾未生才知道鹿离说的做坏事是什么。
那天晚上,两人都撒谎没有回家。
鹿离生拉硬拽,非要顾未生帮她一起练学校里不达标的体育项目。
顾未生觉得这种事无聊又幼稚。
可熬不住小姑娘的死缠烂打,到底还是答应了。
练了一晚上,两人不仅累得满头大汗,还被楼下从晚上七点就开始闭目养生的老爷爷敲门警告了无数次。
最后只能关了音乐,大眼瞪小眼,做贼一样在家里跑来跑去。
鹿离忍不住的看着他傻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啊。”
“没什么你乐成那样。”
“像个傻子。”
“切,你又不懂……”
鹿离当时低声嘀咕,可黑亮的眼睛里却仿佛有星星,每一次落在他身上,都带着小小的欢喜。
可当时顾未生并没有注意。
电话里,陈之重听到他说的话明显愣了一下。
再去问陈珊,陈珊也不知道。
“没有。”
“鹿离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个地方。”
她接过电话,问顾未生,“你确定吗。”
顾未生没说确定,也没说不确定,而是直接挂了电话,发了条短信过来。
信息里附带着他刚才说过的地址。
顾未生开车抵达的时候,距离他想起那个地方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后,黑色沉稳的越野车停在鹿港咀码头外的一条马路。马路临近海,斜对面是已经被改成高楼的高档小区。
小区环境清幽,装修优雅大气。
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纵横林立。
顾未生拉开车门下来的时候,陈之重和陈珊正在小区门口等他。
看到顾未生,陈珊脸上的表情明显有点控制不住,还是陈之重伸手摁住她,她才乖乖呆在身后没动。
“你别胡闹。”
“现在先找鹿离要紧。”
“哼。”
“我本来也没打算跟他说话。”
陈珊挺不爽的撇了撇嘴。
但主次轻重她还分得清,所以并没有浪费时间,而是在顾未生下车走到小区里之前,也同时跟了上去。
多年不见,顾未生却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
进小区,报单元楼门牌号,带他们走小路。
走两步,陈珊忍不住了。她戳了戳走在前面陈之重的肩膀,狐疑道,“哥,你觉不觉得顾未生很奇怪啊。”
“哪儿奇怪了。”
陈之重毫无察觉。
陈珊说,“就是一种直觉啊啊。”
“你看看,他和老王他们一样,都快十年没跟小鹿离联系过了。可怎么好像对鹿离的情况了如指掌一样?”
甚至比他们还熟。
这是哪儿。
鹿离为什么会来这儿?
一连串的疑问在陈珊脑子里来回翻涌。
但很明显,顾未生不会告诉她。
以他那个惜字如金的性格,除了鹿离那个好脾气,谁还能靠的近这块顽石。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陈珊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什么时候出现了差错,导致她遗漏了一部分和顾未生鹿离有关的回忆。
可陈之重却并没有辅助帮她。
而是走着走着,忽然脚步一顿,说,“鹿离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