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华说完，偷偷瞄了雾烟镜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不妨直说”菡婴如今成了冥府的五殿下，碍于身份，做事多有不便，只能靠着雾烟镜暗自看着施泽的踪迹。

“荷华愿意承担一切罪孽。”说罢，荷华跪在了菡婴的面前，一副悔过的样子。

菡婴不语，静静的看着荷华，半晌才出声，听那语气，似乎，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你，何罪之有？有何来承担一说？”菡婴语气平淡，恍惚间，荷华似乎在她的身上看见了些许施泽的影子。

“都是因为我，他才去会强改天命。”

说罢，荷华脸上闪过几分愧疚，低下头，不敢去看菡婴。

荷华听见一声轻笑眼底出现一双绣着曼陀花的鞋，还未等她回过神，那双手便伸了过来，将她扶起。

“我知道你心中有愧，可，一切皆为定数，你无需愧疚，如今施泽落难，早已命中注定。”菡婴说着，冲荷华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可是，如今，施大人他……”荷华不在言语，施泽的处境，二人皆知。

“罢了，罢了。”菡婴摇了摇手，背过身去。

“你去追查十方恶鬼的下落，不得有误。”

菡婴吩咐着，荷华抬起头看着那个穿着黑色罗锦的背影，双手合至胸前，微微俯首，抿了抿唇，应了一声，便起身离开。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菡婴提在胸口的那股气终是放下了，向前走了几步，双手紧握着，咬了咬牙，终究是没忍住，目光重新落到了雾烟镜上。

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映入眼底，菡婴不禁苦笑。

现在的他，仿佛与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不畏惧于天帝的施泽渐行渐远，经过了千百年的磨练，施泽那里还有半分神的影子，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人，一个历六界轮回，尝遍生老病死的普通人。

想着，菡婴重重的叹了口气，她还记得，施泽最漂亮的就是那双眼睛，如今却……

这世间，果然是造化弄人。

“施泽啊施泽，当日你救我于生死之间，今日，终究是到了我还你的时候了。”菡婴笑的凄凉。

从前天界传的她与施泽私定终身，传的像模像样，可是谁又知道，施泽不过是为了报她赠与药山之恩，他报的，是施泽以木琴为她避雷劫之情。

施泽天生得一副傲骨，怎会倾心于人，不过，他愿为那芸笙毁半生修为，想必，他也未曾料到吧。

想着，菡婴化作一缕青烟，飘入那雾烟镜中。

施泽来此已有几日，每日除了见到梅延派来为他送饭的小妖，还未见过什么生人，也许就未听见过芸笙的消息，久而久之，他似乎被遗忘在了某个角落，只是，今日有些不寻常，空气中多了股淡淡的花香，不知从何而来，夹杂在空气中，既熟悉又陌生。

菡婴依旧是一席黑袍，上面用金丝线绣着凤纹，只是那凤凰的眼睛染了血，显得些许的诡异，那血不是别人的，正是她的。

菡婴躲在洞外的树后，悄悄的看着施泽，手中握着从鬼王那里讨来的那两棵上好的仙药，若不是为了这两棵草药，她也不至于重伤。

想着，菡婴刚想跨出几步，脑海中不知为何，响起了鬼王对她说过的话。

“你身为冥府五殿，为一个将死的散仙剥离半颗灵丹给我，当真无悔？”

菡婴甚至还记得鬼王说出此话时眼中的轻视与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