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师父才刚走,我们能不能过几天再讨论散……的事情。”季兴才的声音有着哽咽。
“长痛不如短痛。”二师兄王华辉站在马承平这一面。师父的这次葬礼,已经把师父的积蓄全部花了出去。再加上订做的孝狮,他们几个人还贴补了不少。
“是啊,家里人都催我赶快去另外找门营生。”三师兄沈和光虽然也不想这么快就和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师兄妹们分开,但是他上有老,下有小,总得要吃饭。他好几个月没给家里寄钱了。
“好了,我们快上车,回郑家班吃个散伙饭。你们嫂子已经准备好了晚饭。”马承平一锤定音。
在此期间,何采青一言不发。她的心魂仿佛飘散在空中。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任由季兴才拉着她坐上回郑家班的面包车。
花巷,一条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绕梁的巷子。郑家班在花巷的67号。如今已是深秋,大朵大朵的万寿菊开在巷口。空气中暗香浮动。
“哎呀,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饭菜都要凉了。”穿着旗袍的瘦高女人等在门口迎几人进屋。她正是马承平的婆娘,梁英莲。
在觥筹交错的席间,马承平算了算郑家班留下的钱财以及欠下的债务。这么两相抵消,每个人竟是分不到什么。好在马承平说师父给他们留了不菲的散伙费,大家好聚好散,拿了散伙费,有缘再见。
面对这么多钱,哥几个或无奈或欣喜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大师兄,师父名气那么大,我们不解散郑家班,还是可以挣到钱的。”分给何采青的钱被她堆放在手边,并未收到怀中,妥帖放好。她是郑麟霆收养的孤儿,从小在郑家班长大,除了郑家班,她真的不知道能够去哪里。
“郑家班这几年一直在亏钱。师父怕你们担心,所以才没说。”马承平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实话跟你们说,这间房子已经被我卖了。你们手里的钱是卖房钱。明天买主就要搬过来。”
“什么!”在场的几人纷纷不敢置信地看着马承平。
“这年头,没人学也没人看这老掉牙的东西了。我看巷口的老李头家不是买了个叫什么电视机的,比我们的舞狮子吸引人多了。”马承平喝光了酒杯里的酒。人阿,总要想办法生存下去。
“唉。”这么一想,王华辉和沈和光也逐渐接受了现实,“是啊,广播机也挺有趣的。”
“但,舞狮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不能丢!”何采青激动地拍桌而起。青肿的膝盖又让她不得不跌坐回去。
“采青,你小心。”季兴才连忙扶住要跌倒的何采青。
“兴才,你快和大师兄说一说,舞狮不是老掉牙的东西。”何采青一把抓住季兴才的袖口。
想着家里等着钱治病的奶奶,季兴才终究没有开口,他需要这笔钱。
“好了,采青,你不要闹了。这笔钱就当是你的嫁妆,嫁个好男人可不比你舞狮子累死累活的好?”马承平继续和王华辉,沈国光喝起酒来。师兄妹几个都是天南海北聚起来的,今日一别,以后怕是再见也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