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男子一身蓝色锦服,身材高大,长相自不必说。
能够入了太皇太妃的眼,相貌绝对不差。
虽然年龄已经三十多岁,看上去更多了几分年轻男子所没有的儒雅气质。
“然儿。”男子进门,直接走到太皇太妃身边。
“昊哥,你别说傻话,咱们一家人会好好的生活。”说完,太皇太妃看向晏梓临,眼底有些复杂,各种情绪划过,却没有身为母亲看自己儿子的那种感情。
说话的语气却软了下来,“梓临,母妃知道这些年对不起你。但你是我的儿子,我不可能不疼你。”
晏梓临缓缓勾唇,眼中没有丝毫笑意,“母妃不必说这些话,本王只看母妃如何选?”
晏梓临不看后面进来的男子,直直盯着太皇太妃,将话题重新扯回去,“母妃想做太后吗?”
太皇太妃嘴唇颤了几下,神色微动,“梓临,母妃绝对不能失去琩儿和卉儿。”
晏梓临轻笑,穆清媱也轻轻勾了下唇角。
不能失去那对双胞胎,却没说不想做太后,同时晏梓临这个儿子是可以失去的吗?
而且,在晏梓临身上达不成的目的,她将希望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儿子身上。
只是,太皇太妃想的应该太简单了,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晏梓临冷冷一笑,“本王暂且不会动那两人,母妃最好给他们上上规矩,若是惹了本王或者丫头,母妃就直接给他们准备棺材吧。”
说完,晏梓临拉着穆清媱转身离开。
他的态度已经表明,多说无益。
看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牵着手站在一起,晏梓临怕自己忍不住拔剑。
他其实挺想拔剑把那个男人杀了,只是,还不到时候,也不需要脏了他的手。
太皇太妃看晏梓临转身,开口,想说什么,又闭上。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
“昊哥,那孩子是真的不把我这个母妃放在眼里了。”太皇太妃轻叹,眼中没有伤心,只是有些愁绪。
晏梓临若是对她还有母子情,他们的事情还好办一些。若是没有,那很多事情都要重新计划了。
“然儿,要不,咱们还是回南方吧。”支昊眼底不明,面上劝说着太皇太妃。
“不,昊哥,当年皇上拆散我们,这是他欠我们的,我一定要为咱们的琩儿挣一挣那个位置。”
支昊伸手将太皇太妃搂进怀里,“然儿,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许久,咱们就不提了。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好。咱们去看看卉儿,还有琩儿那孩子,我也要嘱咐他一下。”
“恩。”
***
“晏梓临,太皇太妃和那个男子是不是早就认识?”
若不然也不会刚离开京城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而且,太皇太妃不会不知道,以她的身份,一旦被人发现。
不仅那两个孩子保不住,连太皇太妃也会被人唾弃。
“恩。本王刚派人查清楚。支昊是母妃进宫之前就喜欢的男子。只是选秀女的时候,母妃被送进了京城,还被父皇看上了。”
“那太皇太妃现在就不怕别人知道支倡是她的儿子吗?”
穆清媱一直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
黄钧是干儿子,这个倒是无所谓。
太皇太妃在城罗观多年,认个干儿子在身边也是可以理解。
只是,今日让支倡和支曼卉在二进门迎客,这分明就是皇太妃府的主子应该做的事情。
太皇太妃的身份在那放着,她不亲自迎接客人而让兄嫂帮着迎客还说的过去。
只是,若要找人帮忙迎接年轻的公子和小姐,太皇太妃的侄子和侄女都可以代表。
而支倡和支曼卉两人就是小孩子,也就是双胞胎才让人看着好看。
有些夫人肯定会忍不住多想吧?
晏梓临点头,“本王知道母妃的意思。”
“恩?”
穆清媱疑惑的歪了歪头,随着眼神一闪,“不会是......”
“丫头想到什么?”
穆清媱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靠近晏梓临,声音压低,“太皇太妃不会是想对外说那两个孩子是你父皇的吧?”
晏梓临嘴角上扬,“丫头果然聪明。”
太皇太妃曾经隐晦的说过让他帮着照顾两个人。
现在看来,就是支倡和支曼卉两人。
“还真......”
穆清媱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觉得太皇太妃的胆子还真是够大。
这样的事情都敢想,也不知道她是有多讨厌晏梓临。
明明都是亲生儿子,她却异想天开的想要一个外姓人的孩子坐上皇位,并且还不隐瞒晏梓临。
大概是因为这件事想瞒也瞒不住,只要她有这个想法,第一步就是要让支倡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否则其他都是空想。
而太皇太妃本身就是要让晏梓临帮着她,自然不会隐瞒这件事。
她以为这样晏梓临肯定会看在他们母子的情分上多少帮一些忙。
殊不知,十几年母子情份的缺失,让晏梓临对她这个生母早就没有了那么多的感情,甚至说根本就没有了感情。
另外一个就是,晏梓临手握重兵,她想让支倡坐上那个位置就肯定需要坚实的后盾。
晏梓临一直以来都不想做皇位,太皇太妃大概也想过劝说晏梓临把那个位置让给支倡。
毕竟,论血缘,支倡是晏梓临同母异父的弟弟,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只是,太皇太妃有些太想当然了,这件事可不是她怎么想,晏梓临就会怎么做的。
“咱们出府吧。”
走到一个分路口,晏梓临转头看向穆清媱。
“这会儿还没到午时,现在离开的话,是不是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和太皇太妃已经算是撕破脸皮,没必要给她面子。
刚好也让她知道知道分寸。
穆清媱点头,“非瑶他们......”
“本王让人去将他们叫出来,另外,程家夫人等人也会离开。”
说完,晏梓临挥手,身边暗卫离开。
穆清媱眨眨眼,“你不会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太皇太妃留吧?”
晏梓临淡淡一笑,不说话,拉着穆清媱一起出府。
两人在马车上坐着没多久,季光赫等人出来了。
不仅如此,后面还跟着不少小姐和公子,看上去还都很面熟。
“王爷。”
“王爷。”
程非瑶几人神色不定的给晏梓临行礼,然后站在马车边。
“恩,都回去吧。”
几人面面相觑,看向穆清媱。
穆清媱悄悄点头,她们也不说话,各自上了马车离开。
没多会儿,府中又出来不少夫人,看到晏梓临的马车就停在皇太妃府正门处。
“见过王爷。”
“王爷......”
“恩,都回府吧。”
“是。”
众人神色各异,心中猜测许多,不敢问出口,全都上马车离开。
皇太妃府中陆陆续续的出来许多人,而府中得知情况的太皇太妃气的几乎吐血。
那边支曼卉的身子刚刚稳定下来,她就听到这个消息。
“这个逆子,他是成心想要气死本太妃!”
支倡脸色阴沉着,“母亲,儿子去看看。”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太皇太妃张口要喊住人,因为着急,反而咳嗽起来。
刚刚晏梓临提醒的话才说完,可不能让他这个时候找麻烦。
虽然她觉得自己很是没面子,气的浑身开始发抖。
但是,她真的很怕晏梓临说到做到。
“印嬷嬷,快去把公子追回来。”
“是,老奴这就去。”
支倡带着满身气焰,快步走出府,出了大门看到摄政王的马车,也不顾还有从府中出来的人,开口,语气带着指责。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清媱看到他出来的时候就觉得好笑,果然是个小孩子,如此的沉不住气。
晏梓临眸子一眯,那边邢寒直接踢向支倡的膝盖。
扑通~
一声闷哼,支倡直接跪在地上。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般跟本王说话。”
“我......”支倡一咬牙,满脸不忿,“你根本就知道。”
母亲之前就说过,要让他入皇家,这件事肯定不会瞒着摄政王。
而现在摄政王竟然当面羞辱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哼!本王自然知道你就是......”
“摄政王安,小公子年龄还小,还请王爷不要计较,老奴这就将小公子劝回去。”
印嬷嬷说着话,躬身去拉支倡。
“本王让你起来了吗?”
支倡一只腿跪着,另外一只腿抬起,还没完全站起身,晏梓临的声音传来。
印嬷嬷闻言,心口一颤,扶着支倡的手一抖,不敢再拉着支倡。
支倡跪在地上,低着头,眼里是屈辱。
在他看来,他明明就是摄政王的弟弟,为何摄政王如此的看不上他?
他们根本就是亲兄弟,一个母亲生的。
只是父亲不同,身份地位就相差很多。
原本,他因为母妃说的话觉得自己以后会是高高在上的人。
可是,真的面对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他才知道什么叫差别。
此时他突然就有些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不是身份高贵的帝王,偏偏什么都不是。
为什么同一个母亲,他的身份却如此的低微?
“邢寒,既然他不懂规矩,你就代本王好好教教。”
“是,王爷。”
印嬷嬷噗通跪地,“摄政王开恩,请看在太皇太妃的面子上放过小公子这一次吧,王爷。”
晏梓临眼神淡淡的转向印嬷嬷,“哼!太皇太妃的面子值得本王留吗?”
他今日心情不是很好,毁了这场宴会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印嬷嬷嘴唇动了动,她不知道要如何接话。
太皇太妃是王爷的母妃,可真正说起来,身份上是摄政王比较高。
“邢寒。”
“是。”
邢寒招手,一个暗卫将鞭子递给邢寒。
印嬷嬷脸色一白,叩在地上,“王爷......”
这鞭子若是真的打下去,可真的是在打太皇太妃的脸啊。
不知情的外人可能以为王爷只是教训冲撞了他的公子。
可,太皇太妃肯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啊。
穆清媱看着,眼帘微动,“王爷,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么多人。”
穆清媱知道晏梓临并没有真的恼火,他应该不会在乎支倡说的那些话。
之所以这般做就是告诉太皇太妃他真的下得去手。
晏梓临神色淡淡的看着外面,听到穆清媱的话,转头,眼神柔和下来。
“丫头,你若害怕就不要看。”
穆清媱嗔了他一眼,看了看外面不少还没离开的夫人,公子等人。
就算外人还不知道支倡的身份,晏梓临也不能在皇太妃府的门口打支倡。
本来晏梓临让人把皇太妃府中的客人全都赶走已经是非常不给太皇太妃面子。
若是再打这个代表太皇太妃迎客的公子,在众人眼中不是赤果果的告诉京城的人,他们母子闹翻了。
闹翻倒是没什么,最主要就是王爷的名声不一定都是好的。
此时跪在地上的支倡是真的感觉到了害怕。
更是清晰的知道了自己和摄政王之间的差距。
他跪着,王爷坐在马车中。
就连惩罚他也只是动动口,自有下人动手。
这种说罚就罚的状态,根本不是什么兄弟。
穆清媱看了跪在马车边的人,拉住晏梓临的手,直接对外面吩咐,“邢寒,下去吧。”
邢寒看了看晏梓临,往后退了一步,“是。”
印嬷嬷看着,眼皮一跳,对穆清媱的地位又重新估量了一下。
这穆姑娘竟然能指使的动王爷身边的人,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由此可见,这穆姑娘在王爷心中的份量不是她能想的。
“嬷嬷将人带走吧,王爷有时候脾气不是特别好。不过,只要不来招惹他就没事。”
印嬷嬷恭敬的跪着,想抬头看看晏梓临的脸色也不敢,恭敬应声,“是。”
而后,扶起微微颤抖的支倡。
支倡站起身之后,暗暗甩开印嬷嬷的手,不为别的,因为他觉得让印嬷嬷感觉到自己在颤抖会很丢脸。
穆清媱看了看外面,伸手将马车窗户关上,“走吧。”
今日太皇太妃府上的客人基本上都已经出来了,他们也没必要在这看着了。
穆清媱不知道晏梓临为什么这么做,但可以肯定晏梓临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既然已经把宴会搞砸,让太皇太妃丢了脸面,那他们也没必要再多停留。
马车走动,印嬷嬷这才看了走远的马车一眼,跟着支倡一起回了府中。
而一脸莫名,按照王爷吩咐出了皇太妃府的客人们则是各种的猜测。
随着宴会的散去,太皇太妃的脸面也算是彻底的丢尽了。
而众人也纷纷猜测母子之间有什么矛盾。
另外,太皇太妃听着下人禀报说除了施竹筱母女两人还留在府中,所有客人都被摄政王的人吩咐离开,脸色难看的几乎滴出水来。
她知道,施竹筱若不是因为身体不便,肯定也一样会离开。
晏梓临直接用权势下令让人离开,这就是故意扫她的脸面,故意让人看她的笑话。
她刚回京几日,本来想要借着这次宴会让京城中的人知道自己在京城的地位。
现在,全都被那个逆子给毁了!
他自己不想坐上那个位置,那就让给她的小儿子。
这件事容不得任何退路,她准备了十几年,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另外一边,穆清媱和晏梓临一起去了摄政王府。
“王爷大人,我帮你揉揉心口吧。”
两人在亭子里等着下人准备午膳,穆清媱直接坐在晏梓临的腿上。
晏梓临挑眉,心情看上去很好,拉住穆清媱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来吧。”
穆清媱笑了一声,轻轻拍了他一下,“我看你根本就没事,本来我还想好心的安慰你一下呢。”
“本王是对着你笑,心里其实很难受。”
穆清媱身子往晏梓临胸口一靠,抬眸,“真的?”
晏梓临嘴角带着笑意,“恩。”
“哼!王爷学会骗人了。”
“那本王就想让丫头帮着揉揉。”
穆清媱挑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本姑娘没心情,我饿了。”
今日早膳吃太早,在皇太妃府也没吃东西,又在府外等了好久,这会儿都快没力气了。
晏梓临指了指桌子上的点心,“丫头先吃一些。”
“不,我想吃饭,不想吃点心。”
“那就等等,很快了。”
“恩。”
穆清媱转身坐到石桌边,两只胳膊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撑着脸,“晏梓临,你觉得太皇太妃接下来会如何?”
“本王不知。”
“我觉得她肯定会想办法让支倡入了玉蝶。”
玉蝶是皇家用来记录皇室人员的族谱,可不是一般人想入就入的。
晏梓临颔首,“在这京城,除了找本王,她没有别的办法。”
太皇太妃之所以只能通过他,是因为只有他有那个实力。
当年父皇病重,谁都知道父皇已经不能行房,太皇太妃也根本不可能再怀有龙嗣。
想要支倡上玉蝶,必须有一个身份贵重,有足够权势的人承认他的身份。
到那时,就算有人站出来反对,也会碍于摄政王的身份而不敢过多追问。
只是,太皇太妃现在刚被他拂了脸面,估计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来找他的。
而且,今日他也算明确的和太皇太妃撕破脸皮,那就只看后面太皇太妃会如何做。
“王爷大人不要多想,别忘了,我一直在。”
别的她都不关心,就怕晏梓临会因为太皇太妃的态度和后面的事情伤心。
今日她一直暗暗注意着晏梓临,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丫头,本王不是小孩子了。”
曾经伤心过,现在,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那就好,咱们的饭好了吗?饿饿饿!”穆清媱摸着自己的肚子,巴巴的看着亭子外面。
晏梓临原本就不存在的多少郁气,在看到穆清媱这般神态的时候,随着消散。
“本王摸摸看,丫头是不是饿扁了。”
“不要。”
“恩?”
“哼哼!王爷是色狼。”
“媱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