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远侯充耳不闻,只当他在自言自语。
秦淮朝知道秦小世子心里不甘,毕竟被冤枉了这么久,哪能咽得下这口气。但为防打草惊蛇,他还是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言。
秦小世子会意,偏过视线不再说话。
“不瞒侯爷,我已经派人将那日楼中的老鸨和证人都请了过来,现在就在门外,不知侯爷可想见一见?”
秦淮朝勾唇。
伯远侯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拒绝,只好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既然秦大人已经安排好了,那就带进来吧。”
心里早有预料,秦淮朝吩咐把人带进来。
没一会,身着艳丽长裙的老鸨就款款走了进来。虽面容上不难看出细细的皱纹,但仔细推敲,还是有几分风韵犹存。在她身侧,一身书生装扮的月袍男子面容普通,拿着把折扇,倒是有些附庸风雅的味道。
“见过两位大人。”一男一女的嗓音同时响起。
秦淮朝并不拖泥带水,立刻发问:“老鸨,当日青楼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且说来听听。”
女人娇滴滴开口,像是在暗送秋波:“大人,奴家之前不是已经交代过了。红绸和往常一样,在她自个屋里弹琴,之后就没动静了。等我派人去找她,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听你的意思,你并没有亲眼见到红绸是吗?”秦淮朝打开桌子上的卷宗,翻到老鸨证词那里。
“回大人的话,是这样没错。”老鸨盯着秦淮朝那张脸,就像是饿狼看到一块大肥肉,实在是满意的很。
“那你之前在县太爷那里的证词,怎么说是红绸跟着秦小世子走了呢?”
老鸨一时被秦淮朝冷峻的面容吸引,这才反应过来,脸色一变,连忙补救:“我是听别人说的。”
“听谁说的?”秦淮朝步步追问。
“是红绸的贴身婢女!”想到那个黄毛丫头已经回乡探亲,老鸨立马把责任推过去。
伯远侯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的不对劲越来越重。老鸨和其他证人他已经收买过了,秦淮朝为什么又要再审一次呢?
“知不知道在本朝,什么是欺君之罪?”
秦淮朝漫不经心又笑,语气暗藏危险:“秦小世子是皇室宗亲,你们说谎害他,查出来后,可不是简简单单进衙门的事,而是要杀头。”
这最后两个字,一字一句,咬的极重,总算是让老鸨的脸色变了。
“大人,我、我说的都是实话。”老鸨死鸭子嘴硬。
“是吗。”秦淮朝轻飘飘两个字,直接对御林军使了个眼色:“去吧红绸之前的贴身丫头带过来。”
听到这,老鸨坐不下去了,她血色尽失,连忙破声叫道:“大人!我、我说实话!”
伯远侯心里一咯噔,已经料到老鸨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然——
“其实奴家并没有看到红绸跟谁在一起,之前那样说,不过是听的坊间传的流言蜚语……”老鸨战战兢兢,急忙将实话说出来。
秦淮朝脸色渐冷:“没有亲眼见过,还一口咬定,莫不是背后有人教你?”
“奴家、奴家……”老鸨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秦淮朝冷笑一声:“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满嘴谎言,你让本官怎么信你?”
事情发展到这,伯远侯知道,再坐以待毙,这个老鸨定会受不住追问透漏出蛛丝马迹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猛地拍了下桌子,不悦打断:“够了!”
秦淮朝神色不变,漆黑的瞳孔看过去,慢悠悠:“侯爷可是有话想说?”
伯远侯阴恻恻瞪了眼秦小世子,装作十分恼怒的样子:“凶手早就已经抓到了,这个案子哪里还有审的必要。本侯还有事务在身,不想和你们浪费时间。”
坐不住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秦淮朝眸光里闪过一道幽幽的神色,随后开口:“侯爷莫急,本官只是想再证实一下,不想冤枉无辜。”
伯远侯怒极反笑:“秦大人,你这样拖延时间,本侯怀疑,你是不是想要包庇凶手!”
总算是找到反击的点,伯远侯稳住心神。
秦淮朝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淡淡瞥向另外一个证人:“王公子,听说你以前是红绸的客人。事发当天,你有见过她吗?”
王公子冷汗涔涔,硬着头皮说下去:“回大人的话,草民当天,只见过红绸姑娘一次。”
“哦?她当时是在做什么?”秦淮朝不紧不慢继续问。
“草民看见她和一个男人进了房间,不过,当时人太多了。我看的又是背影,还以为是秦公子。”王公子额头上,一滴冷汗渐渐滴了下来。
“所以,你并没有看过那个男人的样子对吧?”秦淮朝似笑非笑。
“草民、草民……”王公子想起家里藏着的万两白银,鼓住勇气,还是加了一句:“青楼的客人都说是秦公子,所以草民以为……”
“住口!”秦淮朝冷冷呵斥:“没有亲眼看见,就将脏水泼到别人头上。王瑞,你好大的胆子!”
“大人,草民也只是听说,算不得欺瞒,还请大人明鉴!”王瑞吓得哆哆嗦嗦,慌忙扑通一声跪地求饶。
老鸨也知道事情峰回路转,脸色煞白的跪下来。
“秦大人,你未免太咄咄逼人了。当时青楼人那么多,看错也是很正常的。若是秦小世子没去,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他。”伯远侯轻飘飘替那二人开罪。
秦淮朝忽地一笑,满是风华的眉眼微微挑起来:“那听侯爷的意思,证人不论证词怎么说,侯爷都咬定是小世子所为了?”
伯远侯冷哼:“凶手早就确定,你们现在大张旗鼓的翻案,不过是多此一举。秦大人,恕本侯不能奉陪了,先行告退。”
说完,伯远侯腾地起身,就想大步离开大堂。
秦淮朝哪里会让他离开,对御林军使了个眼色,冷淡出声:“侯爷,这里可不是你想走就走的地方。”
御林军动作极快,拔出长刀,立刻面容冷肃的挡在了大堂门口,就伯远侯离开的路挡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