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扶小世子出去,请城中最好的郎中过来。”秦淮朝眉目更冷,盯着县太爷的眼神冷飕飕的。
县太爷本来还憋了一肚子的话,被他这危险的眼神吓个激灵,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吱声。
两个衙役忙不迭点头,正要带秦小世子出去,不想,一道虚弱的嗓音突然沙哑传出:“等一下……”
听到秦小世子出声,穆青倾愣了下,低头看过去,却只看见少年惨白的脸颊,紧咬着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秦淮朝没有说话,安静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秦小世子喘着气断断续续,好半天才把话说完整:“我是冤枉的,还请钦差大人秉公执法,不要被人落了口舌……”
秦淮朝平日与这秦小世子接触不多,但听到这番话,却是忍不住深深凝视他一眼。
身为皇室宗人,一言一行都必须恪守朝规。若是现在不顾一切放了他,的确会惹来非议。
穆青倾也没想到秦小世子如此深明大义,也愣了愣。
还是秦淮朝第一个回过神来,打破沉默:“来人,把秦小世子带到普通牢房去,再去请个郎中过来。”
“是是是。”两个衙役巴不得离开,点头如捣蒜,急忙带着小世子离开。
穆青倾也知这件事还得等伯远侯到场才能做个了结,于是不在多问。
倒是被关在牢里的县太爷受不住了,见秦淮朝要走,急忙大声叫住:“钦差大人!那下官该如何?下官也是一时糊涂,冤枉啊!”
秦淮朝连头都没回,只冷笑一声:“放心,你在牢里的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闻言,县太爷吓得面如土色。
完了!这下真完了!
之后几天,秦淮朝迅速修书一封,将此事告知了皇上。皇上龙颜大怒,不仅下了密令圣旨,还暗暗给他配了一支骁勇善战的御林军队。
这意思很明显,伯远侯无视皇室威严,做出这样的丑事,为了天子颜面,皇室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
只是……这道圣旨来的太快,让秦淮朝不得不怀疑圣上的真正用意。
近些年,皇室动荡不安。伯远侯勾结党羽夺权的传闻,一直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皇上不可能不忌惮他。现在终于有机会抓住把柄,怕是早就忍耐不下去了。
果然,回京的第一天,秦淮朝就被皇帝下令迅速解决此案。
翌日清晨,秦淮朝拿着圣旨,不紧不慢的进了伯远侯府的大门。身后,还跟着一支浩浩荡荡,气势十足的御林军。
伯远侯收到下人传来的消息,心里早有了计较,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依旧装着镇定,踱着步子到府前,笑呵呵的与秦淮朝拱手:“秦大人,不知这么大动作,是为了何事?”
“侯爷。”秦淮朝微微弯腰,没有失了礼数。只是那双似笑非笑的漆黑双眸,却是让人猜不透。
“这里不太方便,还是进去再说吧。”秦淮朝语气淡淡。
伯远侯也不想这事闹大,对下人们使了个眼色,就领着秦淮朝和身后的御林军进去。
没一会,整个大堂都被御林军的人站满,气氛诡异而又严肃。
下人们噤若寒蝉,纷纷退避三舍。
秦淮朝坐在主座上,见伯远侯刚要坐下,忽地慢悠悠开口:“想必侯爷很清楚,本官这次来,是为了歌姬红绸一事。侯爷身为涉案人员,理应与寻常犯案的平民一样。见到本官,需得下跪。”
伯远侯脸色变了变。
他知道这秦淮朝是安侯府的嫡子,出了名的性格阴晴不定。但他好歹是封爵的侯爷,怎可给他这个黄毛小儿下跪,说出去让人耻笑!
伯远侯忍下怒气,冷哼一声:“秦大人,本侯可不是罪人!你事情没调查清楚,就不要血口喷人!依照我国律法,大堂之上,皇室子弟可坐着旁听。”
秦淮朝又笑,没有与他多辩论,淡淡然:“侯爷言之有理,来人,给侯爷赐座。”
很快,就有下人搬来椅子,放在伯远侯面前。
伯远侯哪里在府上受过这种气,偏偏发作不得,只能硬生生忍下去,等事情解决再发飙。
“侯爷,本官奉了皇上的命令前来调查此案,在开堂之前,侯爷还有什么想说的?”
伯远侯强装镇定,不动声色:“本侯相信秦大人会秉公办理这件案子。”
秦淮朝眸光渐冷:“侯爷放心,本官绝不会徇私枉法。”语落,他开口命令:“来人,把秦小世子带上来。”
“是。”
伯远侯脸色再次大变。
秦家这个小世子竟然被找到了。
没一会,御林军带着还未养好伤的秦小世子进来。少年一身素色长袍,脸色惨白,虽说休养了几天,还是有些弱不禁风,时不时咳嗽几声。
“大人。”
“来人,赐座。”秦淮朝淡淡出声。
闻言,伯远侯立马不高兴了,眉头紧皱:“秦大人,他一个犯人,怎么能……”
“哦?谁说他是犯人?”秦淮朝笑的别有深意:“刚刚侯爷也说了,皇室子弟是有权坐在一旁听审的。既然本案还未查清真相,秦小世子也算不得犯人。”
伯远侯被他的话一噎,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好咬碎了牙,把这憋屈往肚子里吞。
秦淮朝摆明了是想要和他过不去!
秦小世子点点头,在伯远侯对面坐下。
现场气氛霎时又有些诡异起来。
半响,秦淮朝从御林军手里接过一个卷宗,轻放在桌子上,开口:“这是之前县太爷和仵作的证词,本官已经看过了。仵作说,红绸是溺水而亡,时间恰好是她离开青楼之后没多久。”
伯远侯早早买通了关系,眼下并不慌张,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定然是有人想要强迫威胁她,所以她才一时气急,跳湖自尽。当时,秦小世子就在现场,想必对这事也有耳闻。”
他话里有话,显然是将自己撇了个干净,丝毫不提自己也曾出现在青楼的事。
秦小世子暗暗捏紧拳头,有些忍不住的插了句嘴,满是讥讽:“看来侯爷是贵人多忘事,自己做过的事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