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超轻轻甩开王柏梁的手说:“我没事。把这世界搞成这样的人是谁?都是一些有财有势的人。因为贪财,所以傲慢。为了赚钱,所以能不惜一切,自私地把有毒物质混入海洋。从不理会贫苦百姓的呼声,只想到自己的家财万贯。像这样的始作俑者,能做好环保事工吗?”
王柏梁说:“好吧,你不舒服就别再生气了。我已经看懂如何做,现在换我来做一次给你看。”
王柏梁知道张超对他有偏见,事实上他也从来没有关心过什么环保事工。
赚钱于王柏梁来说一直都是首要的,别人的利益和生活,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需要去顾及和关心。但现在他想去了解这一切,因为张超在关注这件事。
张超因为双手神经痛发作,痛得全身爬满冷汗,她坐到地上靠着墙休息,她实在纳闷,不知道这种阴影要到了什么时候才能退去,她都想找沉医生谈一谈了。原本上次还聊得好好的,就是被王柏梁破坏了。
王柏梁正经八百地戴上手套,拿起工具,把张超拆开了的机件重新装回车上去。
张超用来示范的这辆汽车不是新车,零件跟现在的房车也有很大差别。王柏梁从前没必要接触这些事,自然没有实习过。要每一个步骤都准确无误,基本上没什么可能。
王柏梁专注得令张超吃惊,他额角冒出闪亮的汗珠…“现在已经全部装回去了,可以了吧?”
张超想不到王柏梁竟然真如尹秘书所说一样如此厉害,如此复杂的事情,一次便学懂了。这叫念四年书才学懂的人情何以堪?
张超心里不是味儿…“你看你一身漂亮的衣服,现在都沾上油污了,不觉得可惜吗?”
王柏梁自信地说:“这些衣服是专门用来做维修的,物料特制,易干易洗,而且还有保护皮肤作用,不容易被硬物割破。”
张超不满…“你这是在做生意吗?想推销衣服吗?”
王柏梁笑了,露出闪白的贝齿…“我是想告诉你这些衣服我会循环再穿,绝对符合你们所说的环保原则。
张超真的很无言…“难道你家里的衣服都只穿一次吗?”
王柏梁说:“有时候真的是这样的…穿上去不舒服,看着不喜欢,不能跟贴潮流的,都会被我淘汰。”
张超语气带着不屑地说:“我就知道你们有钱人的思想方式特别奇怪,仿佛浪费才能突显你们的财富。话说回来,今天早上有一位漂亮的女士来找我,你想到她是谁吗?”
王柏梁心头一颤,刚想开口问,张超便说:“第一次的功课你算是完成了,现在要去念书,跟我来。”
一直在整合机器,也没看到时间,转眼已经过了数小时,原本以为张超会说这天的课已经完结,谁知还需要念书。这件事绝对难不到王柏梁,他就是怕张超会辛苦。
张超让王柏梁在空地长椅坐下,她提了两盏油灯出来,这油灯亮起来还真是不一般的。
王柏梁看着油灯说:“这些古董我们都是用来当摆设的,想不到还真有人会拿出来用。”
张超白眼都后到背部了,不知该生气或是该苦笑…“你们这些有钱人当然有很多事情也不知道,要是断了电,这些灯可有用了。我从很久以前便特别喜欢这样,提着油灯坐在这里学习,累了能躺一会,休息够了再学习。”
王柏梁说:“只有资质愚钝的人,才需要经常拿著书本。”
“你…我…”张超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从前她也是班中第一名,但她也需要学习。资质好的人难道就不需要学习了吗?这是什么歪理?”
贵为神童的王柏梁根本不想回想小时候的事,每当想到从前,他便会心如刀割。那个时候因为在家里得不到爱和温暖,他只能从学习的领域中得到存在感。
张超懒理王柏梁需要不需要,早已整理了从前念书时的笔记,递给王柏梁。
张超知道自己跟王柏梁的思想永远无法一致,但不管怎样,她也要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这样才是当老师的正确态度。
“记得一位老师曾经对我说过,写笔记并没有用,因为知识是应该记在脑海中,而不是写在笔记上。笔记本写满字,并不代表你已经学懂了所有知识。翻看笔记本的机会也不会很多,因为你绝对不会一边维修一边拿着笔记来查看。那时候我还不以为意,大概是还没有听懂老师的意思吧!最后还是写下了很多很多的笔记。到真正维修的时候,便深切体会到书本上的知识都是空泛的,实践后才知道自己的能力到那里去,到底学懂了多少。经验是最宝贵的,而丰富的经验是从巨大的困难里面学习的…”张超看着王柏梁的眼睛说话,王柏梁也看着她的眼睛。这一次的对望十分平静,张超把自己所说的话慢慢说出来,王柏梁细心聆听,细细咀嚼里面的意思。
王柏梁从前学习从来都不需要写笔记,基本上老师说一次他就明白他就记住。所有他想学的事情都越来越没有难度,真正有难度的,也不太能难倒他,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都能克服。
对于王柏梁来说,张超是他人生中最难克服的题目,看不懂摸不透搞不定…
张超跟王柏梁并排而坐,尽管被黑暗包围,两盏油灯一左一右地亮着在他们,他们的世界如被一个保护膜包围着,浪漫而暖心。头顶一个大月亮,在温柔地守护着他们。
张超细心地讲解着笔记本的内容,那温柔的声线上爬着诱人的字句。本来就不是什么诱人的字句,只是笔记本上的资料而已。但于王柏梁来说,字句爬进他的耳朵,他便全身酥酥痒痒的,浑身不自在,接着他便索性躺到长椅上。
张超看见随即感到不满…“你这样实在不尊重老师…”
王柏梁看着天上一轮明月说:“不尊重老师的意思是什么?老师所说的话完全没有放上心?你尽管说尽管问,我能只字不漏地复述给你听。我并不是不尊重老师的学生,我是绝对可以令老师放心的学生才对。”
张超用笔记拍打王柏梁的胳膊说:“我并不是在说成绩上,我是在说你的态度上…”
王柏梁问:“今晚为什么这样安静,看不见这个那个的。平日我来到,不是一大堆人在盯着我冷嘲热讽一番吗?今天是什么的一个状况?”
张超没好气…“这是想让你安心学习,你想一大堆人坐到你身边陪你学习吗?尽管你有这个意愿,这里的人也没空陪你做这样的事。我们是手停口停的人,那像你这么安逸!”
王柏梁笑了,安逸这两个字能形容他的生活状态吗?他的背景或许是能令他衣食无忧,确实配得上安逸二字吧。但安逸,绝对不能形容他现在的心境。
为了坐到高位,为了保持生意额持续增长,王柏梁得时时刻刻警惕着身边的人,那些像天使一般的人,其实是一个恶魔。如坐针垫的赚钱日子能令王柏梁能在人前风光,但在人背后不安。
不安与安逸,就差一个字,却天差地别。这种心事,又有谁能够理解呢?
张超还没有把今天要讲的笔记讲完,尹秘书便亲自来到废铁场找王柏梁…
尹秘书神色紧张,在王柏梁耳边说:“大王夫人进医院了,请王先生立即前去探望。”
王柏梁弹了起来…“什么情况?医院?”张超只听见医院二字,便感到全身发颤。
王柏梁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好像忘了一些事情停下脚步来,他背着张超说:“抱歉,突然有一些急事,必须立即离开。”
张超知道一定是急事,也没打算为难王柏梁…“这些是今天要说和需要学习的,你拿回会去看吧…”
王柏梁没看张超,更没接过笔记…“我用不着,你自??己留着吧!”王柏梁的冷淡令张超感到心寒。
张超说:“随便你吧!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王柏梁看似听不见,便迈开脚步跟着尹秘书一同离去。
王柏梁离开以后,许诺言,陈日琛和陈日琳也先后出来看看情况…
张超看见许诺言就惊讶地问:“这个时间还不回去,明天不用上班了吗?”
许诺言说:“今天不是王柏梁第一天在这里学习吗?我必须要监控着他有没有不当的行为,我怎能这样早就离去!”
张超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懂得保护自己的。王柏梁一个上市公司大人物,怎能胡乱来呢?你当他是谁?这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陈日琛在旁边沉默不语,陈日琳却问:“今天上课还顺利吗?他的表现如何?”
张超苦笑着说:“他的表现十分好,令我十分惊讶。他也出奇地认真,还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像他这样优秀的人,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来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陈日琛心里有数,但是还是没有说出心底话,就轻轻说:“现在已经很晚了,小言别回去了,洗洗就跟我睡在一起吧。你们也快点休息,天色明显转坏了,说不定会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