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别人不太一样，林语的葬礼没有一抹黑色，反而是白色和淡蓝为主，柔美的绸缦缠绕在围栏上，所有的花束都是带有生命力的鲜花。

了解到林雄辉夫妇的意图，所有宾客们也都用鲜花代替了花篮，锦簇之下，有几分世外桃源的韵味。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回到那场小公主的生日宴会，下一秒，林语又会提着裙摆，迈着小步子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就像那天一样，对着他们露出一个甜美纯洁的微笑。

这是他们曾经答应过林语的，她的葬礼上不需要悲伤，不需要沉闷，她想和朋友们一起走过最后的日子，开心地走。

一场葬礼，林雄辉和程萱妍夫妻俩心率憔悴，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应付来送林语的那些人身上。

顾及着凌洛的身子，也没有太对他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早早就把凌洛和沈毅诚打发回去了。

宾客也没有过多驻留，多数都是表达完哀悼就离开，很快人走得差不多了，夫妻俩好不容易才得以坐下休息一会儿，脸色上带着明显的倦意。

空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俩人，显得格外冷清和幽静。

程萱妍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撑着脑袋，眉头紧紧皱起，发丝染上一抹霜白，眼角也显示出一些细纹。

不知不觉间她也显示出了些老态。

“老婆，我去那边和经理说点事情。”

程萱妍点了点头：“你去吧，这里有我看着。”

林雄辉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有事情打给我，我很快就回来。”

自从林语去世以后，林雄辉特别不想离开程萱妍，一刻也不想，生怕自己一离开又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但他是个男人，不能将这样的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家里还需要他来支撑。

又跟程萱妍交代了几句，林雄辉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每走几步都担忧地回头看着程萱妍。

这些，程萱妍全然不知。

“你们把这个搬到那边摆着。”侍应将东西抬了进来。

闻声，程萱妍还以为是又有客人来了，抬头瞬间只看见一个大大的花圈摆在大厅最中央的地方。

程萱妍对着他们大吼：“怎么回事，谁让你们把东西搬进来的！”

她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她家语儿的葬礼上绝对不能出现花圈这样煞风景的东西，这么会还有人不长眼，大堂经理居然还允许东西送进来。

程萱妍朝着东西走了过去，刚想把东西掀开，被上面的文字下了一跳。

巨大的“奠”字摆在中央，旁边两条白布写着她程萱妍的名字，是指名道姓送给她的，不是给林语的。

程萱妍刚准备发火，侍应生将帽子去了下来，嘴角一勾：“程妈妈，你好啊。”

程萱妍被他的称呼吓得一怔。

太久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就到她差点忘记，曾经还有一群孩子叫过她妈妈，只是那些孩子早就应该不在了。

程萱妍脸色一白，下意识放低声音：“你是谁，这个花圈又是什么意思。”

男人故人将脸凑近程萱妍：“程妈妈，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可是你最爱的孩子啊。”

程萱妍实在不知道男人说的是真是假，拿群孩子就算真的活了下来，她也早就认不出来了。

程萱妍往后退了几步，厉声呵斥道：“哪里来的疯子，快带着你的东西离开这里，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男人眼睛一眯，嘴角挂着邪邪地笑意：“我的人你认不出来了，名字估计你也不会记得，那么十一这个代号呢？”

程萱妍心中一凉，手心微微湿润，将脸偏到一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男人瞥了瞥嘴角，虚假的笑意都挤不出来，冷着一张脸：“难道午夜梦回之时，那些孩子就不会在梦里啼哭吗？”

“这些年以来，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对我们做了些什么。”

看着程萱妍的眼神渐渐出现怒意，当年去事情又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要是可以，他真想现在就亲手杀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凑到程萱妍耳边，男人低声轻语：“你还记得那些孩子们是怎么向你求救的吗，在那场你亲手造成的火灾里。”

阴郁地声音将程萱妍的回忆彻底勾了起来。

这些年以来，深埋心底的恐惧也一并被挖掘出来。

“不，不可能的。”

她明明记得除了凌洛，不可能还有别人活着，她都一并处理掉了，这个人一定是在诈她。

“你这个疯子，我不知道说什么，你要是想在我女儿的葬礼上大吵大闹我跟你没完。”

程萱妍一把将花圈打到在地，拿出电话按下一串号码，输了好几次才按对：“保安，你，你快过来，这你有人闹事，快把这个人赶出去。”

挂上电话，程萱妍出了一手的汗，手机屏幕上都留下了明显的水印。

男人静静地等她做完这一切，没有一点慌张的意思，不紧不慢地把帽子戴上，挂上虚伪阴冷的笑意：“没关系，今天只是个开胃菜，我会让你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等保安带着人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

“林夫人，你没事吧。”

林雄辉听到消息，也匆匆赶了过来。

视线在程萱妍身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担心地问道：“萱妍，你没事吧。”

程萱妍摇了摇头：“没事。”

确定程萱妍没事，林雄辉拍了拍胸口，这才舒了一口气。

林雄辉朝保安问道：“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

程萱妍抢在保安队长前回答：“就是有个人误把花圈送进来了，我有点生气和他争执了几句，这才叫保安把他带走的，他一害怕就跑了，我也不想拦着他。”

“是这样吗？”

林雄辉果然在不远处看见那个倒在地上的花圈，花圈上只剩下一个“奠”字，旁边的地方空空如也。

“还不快把这东西丢出去。”

林雄辉也不想考虑对方送来是因为什么，现在看着东西实在扎眼。

保安们应声，几人迅速将东西搬了出去，可程萱妍的心情却久久无法恢复平静。

林雄辉拍着程萱妍的肩膀安慰：“没事的，我让他们交代下去，以后再有人送过来我们直接不收就好。”

“好。”

程萱妍抿着唇，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