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林雄辉发现端倪,在他回国之前,程萱妍以不愿看到林语而悲哀,自作主张将林语的身体化为土灰。
远在国外的林雄辉接到女儿死讯已经是第三天了,还是凌洛告诉他的,许是为了不让他那么难受,同时也得到了凌洛怀孕的消息。
在电话里,他把所有的悲伤都收了起来,还不忘让沈毅诚把凌洛和肚子里的孩子照顾好。
电话还没有挂上,他人已经赶到了机场,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飞了回来。
林雄辉赶回家里,只看见程萱妍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视线凝固在茶几上一个银质的盒子。
盒子很精美,像是城堡里放糖果宝库,可这里面放的是他的小糖果,再也回来的小糖果。
林雄辉捂着阵阵发疼的胸口,心脏跳动的速度沉重而又缓慢,他狠狠朝着胸口锤了几拳,那不规律的律动还是没有好转。
强忍着痛楚,捧着那个装有林语骨灰的小盒子,林雄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堂堂七尺男人硬是红了眼眶:“怎么会这样。”
“我答应了小语,回来要好好陪着她的。”可现在他连林语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他都已经想好了,等林语病好以后,他开始着手将医院的事情交给别人,就等着事情告一段落将手里的事情都放出去,自己带着妻女离开这里,去世界各地走走看看,纾解一下心中的情绪。
这年,他们都被林语的病桎梏太久了,是时候让自己也放松一下了,这也是小语的梦想,她不喜欢待在医院。
可惜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他的女儿永远地离开了他。
林雄辉垂丧着脑袋,蜷在椅子里,将小盒子紧紧抱在怀里:“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差一点点我就能救她了,就差了一点。”
在真正的悲痛下,根本没有办法含蓄,林雄辉也不例外。
他已经想不起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现在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再坚强的男人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掩饰自己的哀伤。
望着看似平静的程萱妍,林雄辉叹了口气,自己的悲痛还没有发泄完,还要考虑到程萱妍的感受。
他很怨恨自己,不应该离开林语和程萱妍,更不该在程萱妍最痛苦的时候没有和她一起面对。
将她搂在怀里:“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这次不得已离开,是因为在国外发现一起案例和林语的情况极为相似,并且患者有了好转迹象,他去就是看看那名患者的情况。
他以为上天给了他希望,可现实却残忍地对着他的胸口狠狠插了他一刀,很深很重,没有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
走的时候,为了希望变成绝望,他没有把真实的原因告诉程萱妍,只说是个比较重要的交流会。
到了现在,他更是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一切的痛楚只能默默吞下,只能责怪自己在妻女最痛苦的时候没能陪在她们身边。
程萱妍靠在林雄辉的肩膀上,目光涣散,她很想告诉林雄辉,小语会原谅他的,小语根本不怪他,可她怎么都张不开这个嘴。
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把所有真相和盘托出,那样她不仅仅会失去女儿,她连最后的家庭都不会拥有。
沈毅诚那边答应了就不会乱说,她自私地希望自己能留住最后一点点温暖。
两人沉默了很久,时间像是就此凝固,林语好像就在身边,一家三口安安静静地享受最后陪伴彼此的时光。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林雄辉再次开口时喉咙有些刺痛。
“老婆,别难过了,小语也不会想看见我们这样的”
林雄辉温柔地讲程萱妍脸上的泪水拭去,手指有些粗糙,带着药剂和酒精的苦味。
他越是这样,程萱妍就越控制不住泪水。
程萱妍记得小语说过,林雄辉手上的味道,每次他帮小语擦脸的时候小语都会嫌弃地推开林雄辉,说要妈妈来。
林雄辉没有一点不耐烦:“告诉你个好消息,小洛怀孕了,宝宝很健康,我准备退休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帮她带孩子。”
“我们可以把小语的房间整理出来,改成婴儿房,就像我们的女儿再活了一次一样,小洛说了,我们以后就是她的亲身父母,有她孝顺我们。”
“公司和医院的事情我们可以交给小洛和毅诚,要是你觉得带孩子太辛苦了,我就带你和小语去换去旅行,带她也看看那些一直想去又没能去的地方。”
喋喋不休的林雄辉每一句话都砸在程萱妍的心口上,他的安慰的话语无一不是在提醒她,自己到底错的有多么离谱。
程萱妍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好啊,我们去旅游吧。”
她不想要了,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了。
这么多年以来,她真的错得太离谱了,这后半辈子她只想还好活着,好好跟林雄辉一起生活,带着女儿的祈愿。
程萱妍红着眼眶看向林雄辉,嗓子喑哑:“雄辉,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你是我老婆,我怎么可能不原谅你。”
林雄辉没有想太多,只是以为程萱妍在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林语。
程萱妍捂着脸,捧起盒子,泪如雨下,收起来的悲伤再次一涌而出,本以为早就收拾好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
这一刻的绝望一点也不比亲眼看着女儿离世的那一刻少。
见程萱妍的情绪爆发了出来,林雄辉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轻轻将她搂在怀中,任由程萱妍发泄情绪。
“雄辉,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心中压抑地情绪一涌而出,程萱妍捂着脸哭了起来,真相近在嘴边,她要支撑不住了。
突然响起地电话将她从挣扎地边缘拉了回来,擦干眼泪:“对不起,我太难受了,你别管我,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说完,她也没有管那个电话是谁打的,匆匆忙忙回到房间,把自己摔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