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她似跟着阿姐穿街走巷,直到一处深宅大院,高墙红绿瓦,金银镀阁楼,假山流水碧玉池,红鸾阁帐锦衣衾。
而梦却始终重复在那一条宽阔大道,阿姐牵扯她的手,和奢华得迷了她眼的府邸,久久走不出去,似没有尽头,又在无尽的重复着。
“阿姐,不要”
满玥猛地从榻上坐起,帐角开的小窗有阳光斜斜射入满玥的眼睛,晃得她不知还在梦境,还是现实。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身旁,多尔衮似有些担忧的坐向她身旁,满玥看着他有些恍惚,迷离得似远霄的海市蜃楼,让人迷失,却永远抓不到边际。
“没”满玥有些木然的摇了摇头。
“喝点醒酒汤吧”
多尔衮顺手从一旁小桌上端起一个小碗,满玥看着他的面容,看着他的动作,明明还是那个人,还是那副面容,可他,却再也不是她的他了。
满玥有些迟疑的从他手中接过碗,眼眸却缓缓的停留在了花瓷精致小碗上,她的指尖狠狠的扣在碗沿,似有些生疼,却抵不过心头那一抹剜肉的感觉,她嘴角轻启,不敢盯上那人的眸子,语气似有些木然,
“你可以先出去吗?我想自己呆一会”
“发生什么事了?”
多尔衮紧盯着她的眸子,似想觉察出什么,可她的眸子却是空洞洞的,恍若只余游离的浮丝。
满玥整个人像是蜗居一样蜷缩成了一团,碗中的水轻荡摇起丝丝涟漪,可她的心却像是没有实心一样空空荡荡的,只余点点无力的跳动,让她觉着自己似乎还活着。
“出去的时候帮我把帐角那小窗关了吧,谢谢”
满玥的话说得有些苍白无力,好似一夕之间便苍老了许多,她像失了魂,在奈何桥边空荡荡的巡回。
窗外那阳光,似乎晃得她眼睛生疼,或许,在她知道他身份的那一刻,她便被打入了地狱,见不得丝毫阳光。
“阿玥,你到底怎么了?昨日你为何会提前走,你跟十五去了哪?为什么他会抱着一身酒气的你回来?”
多尔衮的语气有些急,一向以冷静著称的他,第一次,心像是被蚂蚁翻爬一样,丝毫冷静不下来。
他不想看到她这副死人脸没有生气的模样,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昨日出去时还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回来?
“我只是很累,很累,想好好的休息,可不可以拜托你,让我冷静一下”
多尔衮捏紧的拳似要狠狠抓紧肉里,最后只有颓然的打在了床榻边沿,他感觉自己好似很无力,面对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也无半分办法。
满玥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似有些颓然的萧瑟,心却是抽一抽的疼,为什么,他会是她的姐夫,为什么。
她的泪水终是不争气的滑了下来,所有故作的坚强都是颓然,她要怎么跟他说,难道说,对不起,你是我的姐夫,还是说对不起,我爱上了你,无论是哪一句话,都像是凌迟在她的心上。
六年前开始,她就不是那个她了,她不可能与别人女人共侍一夫,更不可能跟姐姐同嫁一人,如同她跟额吉说的话,她不会嫁自己不爱的人,也绝不会有半点将就,即使孤独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