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瑾不敢妄断,只有一点点的捋清思绪。她所在的地方貌似是乡下,而且之前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就是当年被大夫人送来的奴仆,但是如今却飞扬跋扈到了这种地步,实在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大概这个自己还有些不太受宠吧……司徒瑾苦笑。
但不仅仅是如此,就算是自己的奴仆,但这样对自己的主子,着实不太好。
现在背上还有一些明显的伤口,轻微一动便发出刺痛来,司徒瑾有些不敢妄动,毕竟伤的可是自己。
她叫尉迟胡玥,是一个凄惨的可怜人。比起自己来,虽然父母双亲健在,但还不如没有。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也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她总是在不断地追逐那个身影,以至于忽视了自己的女儿,被大夫人生生摆布却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真是瞎了眼了……”身后骤然有人这般嘀咕了一句,听声音倒是个极为粗壮的男子。司徒瑾只感觉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临死前的怨念还留在残余不多的记忆里,稍微一动作便从两汪眼中清泉从眸子里涌了出来。
她能感觉到胡玥小姐的心头恨,和自己的混杂在一起,构筑了一个巨大的屏障。
那妇人就躲在不远处,有些低声抱怨道:“人已经来了,可她这样怎么见人?都是你当初下手那么重,我还没探她鼻息便看到她醒了,只是她的眼睛总让我觉得发毛,啧,该不会是……上身了吧。”
“别瞎说!”乡下人最怕这一类言论了,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上门,但是如果要是真发生了这种事,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还不是只有被生吞的份?
司徒瑾的眼睛眨了眨,却依旧是蹲在原地,连碗也洗的敷衍了许多。
“哗啦!”
那妇人听了这边动静,连自己在哪里都没空估摸,便冲了过去。“哎呀你这个小贱蹄子,还敢摔碗!看老娘不扒了你!”
说着,便过去扯她的衣服。
司徒瑾的心头暗道不好,这幅身子孱弱的紧,不比自己曾经上过战场,有武艺在身。加上这身衣裳又是多年未曾换新,稍微一扯便能弄坏大半,那个时候她还要不要活了?
“秦嬷嬷,放过我吧……我实在是有些干不动了,最近身子总是不舒服,肚子一阵一阵的疼。如今还沾着这么冷的水,眼前一阵一阵的晃,我实在是太累了……”
尉迟胡玥的声音有些细脆,常年病弱声音娇娇怜怜的。也不知道她是被司徒瑾的哀求打动了,还是因为别的,竟然就这么放过了她。
“该死的臭丫头不早说,”秦嬷嬷碎碎念着,一边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似乎是有些不太放心,随手从一堆脏衣里挑出一件盖在她的头上。
“好了,快滚出去!今天这些就交给我了,明天……算了算了当我倒霉!”
“……”司徒瑾的嘴不由得紧抿起来,并没有多待,只是抬腿快步出了门。
那拐角处似乎站了一个人,表情有些阴冷冷的,目光瞬间落在了司徒瑾的脸上。
“我还活着,你很失望吧?”
那男子吃了一惊,随即面孔一阵扭曲,低下了头:“二小姐……我,我只是在帮秦嬷嬷的忙。”
司徒瑾一声冷笑,随即继续道:“你害死了锦玉,这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锦玉,锦玉她只是太喜欢我了。所以……”那仆人面不改色的笑,让人无端的觉得恶心。
司徒瑾不由得更觉厌恶,“锦玉死的时候才八岁,你不会告诉我,你是对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丫头片子动了心。我可不是嬷嬷,不会信你这肮脏的嘴里说出来的肮脏话。”
“小姐你信我!”他有些手足无措,伸手在衣摆上用力的擦了擦。
“我……”
他伸手骤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但司徒瑾躲得及时,反而伸手给了他一巴掌。
那人身子一震,眼底涌出一阵狂喜,不过很快就被自己压了下去。他的衣衫比自己的还要破旧,但手上却都是干重活留下来的伤口,显然是很不对劲的。
“又在瞎吵些什么!”秦嬷嬷又出来插着腰,那根金钗晃晃悠悠,看在眼里相当的刺眼。
见了那男人,秦嬷嬷的身子有一瞬间的放松,转头便狠狠的瞪了司徒瑾一眼。“你这小蹄子怎么又闹起来啦?”
司徒瑾委屈的说道:“是他先对我动手动脚的,我看不过,才反击了一下。”
那男子并不反驳,反倒点了点头,呵斥了秦嬷嬷一声,“你别多管。二小姐马上就要送到二皇子府上了,以后飞黄腾达可就不归咱们管了。”
秦嬷嬷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
但司徒瑾却是见过二皇子的。南梁皇帝不是一般的昏庸,早年造了一堆也不见几个能活,如今加上出嫁的公主也不多不少六个。
当年打马帐前挥袍,偶然见过那个男子。常年披着大氅,身边常跟着两三小厮,虽说以病榻之躯鼓动众将士气,但听说长相不凡一表人才,尤其是那一身不肯轻易向他人曲弯的脊背,如果不是病人,应该是一个极其风华绝代的人物。
莫非,自己要嫁给他是为了……冲喜?
司徒瑾的脑海骤然蹦出这个词,不由得脸色一黑。
那边秦嬷嬷还在和那个男子纠缠,尉迟胡玥倒是落了个轻松,只是抬腿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脏衣还有些潮湿,透着几分味道。但她却不太想多管,只是伸手拉进了衣袍,转身准备回屋。
但走廊悠长静谧,也不知是什么季节了,竟泛着几分冷意。这让尉迟胡玥不由得深处双臂抱紧了自己。
不知是不是自己有些估算错误,这幅身子竟然难得的没有比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纤弱。
可能只是常年声音细弱,所以才会给人一种娇娇弱弱的感觉,毕竟这都是有可能的。
但现在更让她苦恼的是,这次居然会嫁给二皇子。
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虽然这身子实际上并不是十分的弱,但是要想让这门婚事取消,想来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