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一看就是刚刚哭过,眼圈红着,素面朝天,连个口红都没涂。
“趁机溜。”易耳才懒得介意陈雪这副做派,扯了扯易邯的袖子,两人一起趁着记者们犹豫不决要去采访谁的时候,推开人墙走进了法院。
“估计一审结束,乱七八糟的新闻就要满天飞了。”嘉禾从门看见陈雪和古河被记者围着,陈雪隐隐的抽泣声似乎都能听到。
杨陆看到易耳他们过来,浑不在意的说:“等决判书下来,什么新闻报社不要道歉?”
“你可真是乐观。”嘉禾瞥了眼杨陆,无奈的说。
易邯对杨陆微微颔首,没等一会儿董晨就来了,穿着一身的黑色律师装,夹着一个白色的文件夹。
他扫了易耳这边的人一眼,然后对易耳说:“法院的专员去调查了你提供的资料,那家私立医院防的滴水不漏,当初负责你案件的警官说话倒是中肯,觉得的确有内情。不过总的来说,毫无意义。”
“准备开庭了。”
董晨对来通知的人颔首,一边戴上假发一边说:“对方的律师是个很会问刁钻问题的,不会答就闭上嘴。”
等董晨走进去了,嘉禾坠在后面,拉着易耳吐槽说:“这个律师也太不礼貌了吧?”
“估计是昨晚又忙到很晚,脾气暴躁。”易耳倒是不在意,闻言耸肩说。
易邯咳了声,淡淡的扫了易耳一眼,径直在原告人这一方的椅子上坐下来。
“我也夸过杨陆哪哪都好,怎么不见他这么大反应?”易耳扫了眼后面几排椅子上坐的满满的人,手里都拿着本子和笔,应该是记者之类的。
嘉禾笑着瞥了她一眼,然后注意到董晨看过来的视线,推了推易耳,开玩笑的说:“C位在召唤你。”
大家刚刚就坐,被告一方开始入庭,陈雪在被告人的台子前站好,含泪看了眼易耳,易耳没有多看她,平静的撇开了视线。
被告人的律师是个很意外的人。
双方都挺意外。
易邯皱眉看着顾钊,顾钊反应过来,诧异的看了眼站在原告席位上的易耳。
真是无巧不成书。
“怎么了?”陈雪察觉到顾钊的不对劲,看了眼易邯又看向顾钊。
顾钊摇了摇头,对陈雪说:“不说多余的话。董晨最喜欢让对方的当事人摸不着重点。”
审判员和审判团一起就坐好之后,主审员拿法槌敲了敲:“请原告开始陈述。”
这也算是另类的演讲发言了,易耳自我安慰的想着,然后在董晨鼓励的眼神下开始按照前一晚,董晨让她背的稿子发言,主要是围绕固有的事实和事发当时的巧合性进行阐述。
平平稳稳的说完之后,董晨在主审员的询问下,替易耳的发言进行补充和进一步说明。
之后就是被告的陈述时间了。
董晨认真的听着,顾钊给陈雪准备的稿子还是很有针对性的,如果他是给易耳做诉讼代理人,自己是被告的诉讼代理人,那自己估计必输无疑。
不过这样才有挑战性。
顾钊就着刚刚易耳和董晨的发言,稍微改了一下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发言稿,更加针对的对换肾的自愿性、陈母车祸的意外性以及易耳个人的私心进行阐述。
双方陈述完,各有各的道理,陪审团各自讨论了一会儿看向主审员。
他稍微顿了一会儿,肃穆的说:“请双方开始提问,原告请。”
董晨礼貌的颔首,道了声谢,走到被告席注视着陈雪,直到陈雪的瞳孔紧张的开始涣散——
“主审员先生,原告诉讼代理人利用心理战术压迫我的当事人。”顾钊对陈雪的心理状态一直不自信,现在看董晨发现了这一点,只能冒着被法庭厌恶的风险打断董晨的战术。
果然,董晨无辜的看向主审员的时候,主审员皱着眉驳回了顾钊的话:“请尊重法庭秩序!原告请继续。”
“您好。请问您叫什么名字?”董晨再次开始提问,面带微笑,反而比私下的样子更加亲和有礼。
陈雪和顾钊预演过这些对话,闻言渐渐放松下来,也笑着回答:“我叫陈雪。”
“您今年多大?”
“二十七岁。”
“您父母的名字是?”
“父亲叫陈焦,母亲叫姜黎。”
“您丈夫叫什么?”
“古河。”
……
董卓的问题一句比一句语气急促,陈雪受他影响,回答的语速也越来越快,渐渐开始是不过大脑的下意识回答。
顾钊紧紧的皱着眉,但是却不能再冒险打断,这只是正常的法庭询问手段而已。
“您怨恨陈宁吗?”
猝不及防的问题突然在一堆询问家常的问题里横空杀出来,陈雪蓦然抬眸,眼里泄露的恶毒之意被主审员、陪审团们看了个仔细,她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笑着摇了摇头。
甚至都没有说话只是肢体语言。
董晨满意的点头,对陈雪表示谢意,然后转向主审员们道:“法官大人,我问完了。”
陪审员们在笔记本上写了些什么,然后看向被告方的诉讼代理人。
“请被告开始提问。”
顾钊颔首示意,先是询问自己的当事人陈雪:“您姐姐叫什么名字?”
这是昨晚他们预演过的画面,顾钊猜到董晨会利用被告人的情绪从主审员处讨好,就算没办法瓦解他的阴谋,至少也得抚平主审员心里的芥蒂。
陈雪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收拾好脸上的表情,温温和和的说:“陈宁。”
“可是同父同母的亲生血亲姐姐?”
“是的。我们岁数相差不多,从小关系很好。”陈雪微微笑着,眼神温柔。
顾钊满意的点头,对主审员微微颔首,走到原告人面前,对易耳礼貌的笑了笑,问:“您如今为什么改名了?”
按照董晨说的,面对被告人的诉讼代理人,回答问题一定要尽量果断、如实的回答,千万不要迟疑。
但是这个问题实在很难答好,一不小心就是掉陷阱了。
而且当初她改名,的确是少年人的心智不成熟,哽着一口气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