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审开庭前，董晨单独约了易耳见面，刚好易邯的发布会提上了日程，有个推不掉的采访得去，所以易耳便只身前往。

“陈小/姐，我看见你了，在右边靠窗。”坐在窗户边戴着金属框眼镜的年轻男人招了招手。

易耳走近在他对面坐下，淡淡的说：“你好，董律师，我叫易耳。”她特意在自己的名字上加重了音。

董晨若有所思的挑眉，看了看易耳，点头说：“好的，易小/姐。”

“一杯摩卡……还是牛奶吧。”易耳刚刚习惯性点咖啡，突然想起和易邯的约法三章，只好又改口。

等服务员准备走的时候，易耳又补充：“温的。”

幸好约法三章的上任期是现在这样的冬天，要是夏天，说真的，她一定想喝冰牛奶而不是温的任何东西。

“……我以为易小/姐会疑惑我为什么约你出来见面。”董晨推了推眼镜。

“是有些。”易耳不置可否的说，“不过我猜，也就是想见见没人替我回答问题的时候，我是个什么样的雇主？”

董晨笑起来：“是当事人。雇主这个词，我不太明白是什么职业会用到的名词。”

易耳歉意的笑，无论是笑还是语气都是漫不经心的：“哦，最近看美剧的次数有点频繁。”

董晨笑着没说话，等服务员将易耳的温牛奶放下之后，他看着易耳浅浅抿了口，动作自然的加了块方糖，像是个嗜糖如命的瘾君子。

不过这样，他反而放下了心。

至少不是个和以前那桩案子的当事人一样，吃顿牛排都要换三四次餐巾的伪君子。

“我约你来，是因为我最近从不同身份的人那里，听了关于你故事的不同版本，至少不低于六七个版本。”董晨喝了口咖啡，咖啡的苦涩刺/激了他的大脑，让他稍微没那么疲惫，“我也不太明白到底是好人一二三版本对，还是坏人四五六七版本对？”

董晨又招手要了杯黑咖啡，自嘲的想，从法学院拿到毕业书那天他就应该明白，他的人生要被疲惫和咖啡，最多还有功能饮料这些东西充斥了。

易耳没想到有人喝咖啡和自己一样厉害。

或者说，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候，有人不喝红酒、果汁、鸡汤，反而是和咖啡死磕。

“过年？”董晨好笑的瞥了眼易耳，“你以为那么多的，替缉毒警/察和贩毒罪犯打官司的律师里面，为什么只有我能一站到底？”

这是个有意思的问题，但我并不知道。易耳老老实实的喝牛奶，觉得眼前这个戴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心里可能藏着一只愤怒的饕餮。

“因为我一无所有，无父无母、没有爱人、没有朋友、没有私生子。”董晨又喝完了一杯咖啡，眼睛终于不那么涩了，他笑着补充说，“还会打架。”

我有点喜欢这样的律师。

易耳若有所思的点头，思索了一下说：“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除了我现在的爱人。”

“我明白了。”董晨点头，看了眼易耳说，“我在匹兹堡大学念了哲学的研究生——”

“哇喔——排名第一的匹兹堡大学？”易耳诧异的打断董晨，羡慕的说，“我没通过这里的考试，不然我就不是艺术家，而是哲学家了。”

董晨笑了笑：“你真爱开玩笑，我是想说，我不是完全主修法学的。而且我还有临阵脱逃的前科。”

“我们没有在相亲吧？我有男友了。”易耳开玩笑的说，然后耸肩“恐吓”董晨，“我也有拿毒蘑菇下毒的前科，别逼我啊，学霸。”

两人对视一眼，确定了眼神。

晚上回去，易邯将《眼看》发布会的入场牌递给易耳，然后装作不经意的问：“这律师OK吗？其实我另有听说几个闲着的律师……”

“我很喜欢他，别动把他换掉的心思。”易耳把/玩着入场牌，一本正经的说。

易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对，认真的看了看易耳的表情，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非换不可了。”

……

一审开庭那天，古溪已经住进了医院，她这几天就准备生了，嘉禾和杨陆一起先来的，法院外面堵着一道人墙，几乎全是记者。

“准备好冲/刺丧尸群了吗？”嘉禾将包的拉链拉好，看着窗户外的人们，面无表情的说。

杨陆叹了口气：“现在文娱圈的税收还是太少了。”

“别瞎讲，我也是文娱圈的这些人之一好吗？”嘉禾拉开车门，英勇就义般的往法院里面走去。

才走到一半，很多记者就认出了嘉禾，像是闻到肉味的苍蝇一般迅速聚拢，争先恐后的发问：“黎小/姐，对于您艺人易邯先生这位女朋友深陷官司这件事您怎么看？易邯会出席一审吗？陈宁到底是受害者还是恶人先告状？Jaina参赛的欧洲艺术家评比结果，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吗？黎小/姐——”

嘉禾一直面带微笑，但是坚决不说话，终于在杨陆和保安的协助下进去了。

一进到里面，嘉禾立马打电话给易耳：“走地下停车场！外面的记者比《生化危机》里的丧尸还可怕！”

接到电话的时候，易耳和易邯已经拐上了前门，掉头是不可能了，后面跟着别人的车，也不知道是不是法官的。

“你应该早点打给我。”易耳无奈的认命了。

一倒好车，记者们就蜂拥过来，他们大老远就认出易邯的车了。

估计易邯自己的眼神都没这么好。

“平常心。”易邯偏头对易耳笑，解/开安全带下车，顶/着闪光灯拐到易耳那边帮她开门，然后低声说，“别说任何话，最好连表情都不要给，一直微笑就行。”

易耳吃足了被记者拍到表情，然后乱七八糟解读的亏，这一回当然不会再这么蠢。

原本进法庭的路程也就三分钟，因为这群人硬是拖了好几分钟，准备推开人墙走进去的时候，另一边突然传来喧哗声，易耳和易邯闻声看过去，是陈雪和古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