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殊摇了摇头:“我知道,不会怪罪她的。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也先下去吧!”
福禄轻锁了眉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姜殊,心结总是很难解开的,她一个旁观者,又怎么有资格让姜殊放下蔺如玉呢?
她叹息一声,终究是说道:“那奴婢先下去了。”
姜殊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窗外,没有再说话。三月份桃花将开,杨柳抽了绿芽,一片雾蒙蒙的样子,也不是雾,是比牛毛还细的雨丝……
姜殊忽然想起来,每年到了这个时候,蔺如玉总是会采了桃花给她研成细细的粉敷在脸上,那方子是他翻了许久的古书才找到的,谓作“美人桃花粉”。蔺如玉他总是说,美人粉才要配美人……
“青箩在我心里是最美的!”
“青箩最好看,青箩最漂亮,青箩无人能及……”
他总是这么说,时间长了,明知道他说的都是哄她的,听到了却也忍不住开心。即便她不是最美的又怎么样?有那么一个人,时时惦记着她,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头,一分也不忍伤了。有这么一个人,是不是最美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总归在他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她不稀罕做谁的天下无敌,她只要做他的举世无双。
……
卫衡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姜殊,她在看风景,他便在看她。微雨沾湿了他的外衫,他却丝毫不觉得冷。
他就想这样静静地等在雨中,那样,或许某个时刻,姜殊一回过头来就看见他了呢?也许姜殊也会怜惜他,蔺如玉十几年的感情不易,他这样卑微的等待又何曾容易呢?姜殊并非心狠之人,那么总有一日她也会看到他的真心吧?
解忧给他穿上披风:“公子,外边天冷,您身子又不好,还是先回去吧。”
卫衡没有动作,仍是痴痴地看着姜殊:“我不想回去,我只想在这里等她回一次头。只要她能看见我,毒发身亡又怎么样呢?”
解忧向来是旁观者清的:“公子,恕奴婢直言,您这不是爱殿下,您这是在逼她,您在拿您对她的恩情逼她。
诚然,您的确是为殿下做过许多事情,您是有恩于她,而她也的的确确亏欠于您,可是这并不是您能够要挟殿下的理由。她并没有必要爱上您才能报答您。”
卫衡转头,目光有些冰凉地瞥了一眼解忧:“那你觉得她要怎么报答我?”
“公子不是一直想要回舒国去复仇吗?殿下定然有办法……”
这话她说得有些心虚,今时今日,以卫衡的身份和地位,又有什么东西不是他翻手便能轻易得到的呢?
果然,这话刚出口,便只得到卫衡的讥讽:“呵,解忧姑娘,恕我直言,你以为我真的需要你家殿下的帮助才能够报仇吗?”
解忧没有再说下去,他的确不需要……
卫衡也没有再同解忧争辩下去,只说道:“今时今日,我想要得到的,也不过只有一个她罢了!”
解忧忍不住提醒道:“殿下难道忘了您母妃的仇恨吗?您不是要坐上舒国的君位吗?您不是要将您的父君踩在脚下狠狠地碾压吗?如今怎的耽于这点儿儿女私情?您的抱负呢?您的宏图呢?”
卫衡刚想反驳,姜殊便是他的抱负。却又在一瞬间仿佛看见了他母妃的脸。她身上全是鲜血,脸色青白,她大声冲他喊道:“衡儿,难道你忘了我的仇了吗?你忘了我是怎么死的了吗?你忘了这些年我们母子所受的屈辱了吗?”
不!他怎么敢忘!卫衡蹲下身去,头痛欲裂:“母亲,我没有忘,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