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连走到姜殊的寝宫外面,便发现她独自对着蔺如玉的遗骨在哭泣。她忽然想起来,姜殊的父亲去世的时候,她辍朝三日,也是这般。她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或许她真的不应该逼得太紧,那毕竟是姜殊从小到大唯一一个爱过的人。
……
卫衡从阴暗处走出来,看了看姜连的背影,又看了看仍旧抱着蔺如玉的遗骨在痛哭的姜殊。他想,这是最后一晚了,最后一晚他容许姜殊爱着蔺如玉,他容许姜殊思念蔺如玉,为他流泪痛哭。
从明天开始,姜殊的心里就只能有他一个人,他会完全代替蔺如玉在姜殊心目中的位置。
……
姜殊醒过来的时候便看见床头放了两枚鸡蛋,她好奇地拿起来,发现鸡蛋还热乎乎的有些烫手。下边还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出门前还是敷一敷眼睛吧,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
姜殊猛的一惊,不知道谁不知不觉地在自己的床头放了两枚鸡蛋。她起身坐在镜子前面一照,果然发现眼睛已经肿得如核桃一般了。
她心中有些异样,不过那送鸡蛋的人总归也是一片好心,没有恶意。她将两枚鸡蛋剥开,在眼睛上滚了几遭,果然看见浮肿的地方消下去了不少,她这才将福禄唤进来服侍。
福禄一进门便看见桌上放了两枚剥过壳的鸡蛋,有些惊讶:“殿下叫过早膳了吗?这是谁送来的鸡蛋?”
姜殊摇了摇头,含混不清道:“我也不知道,一早就放在床头了。我剥开看了看,发现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两枚鸡蛋。”
福禄仍有些好奇,不过姜殊既然也说不知道了,她也不敢再多问了,于是便道:“殿下没用便好,既然不知道是谁送来的,那奴婢便拿去扔了吧!”
姜殊点了点头,始终没再提起字条的事情。看样子并不是福禄或者福寿,那又会是谁呢?
姜连许了她三日朝假,于是姜殊便没有去上朝。批完奏折正要看书,便听福禄回禀说是卫衡到了。
她迟疑了一会儿,便道:“请。”
卫衡一进来便跪在地上请罪道:“今日前来是想求殿下恕罪,许诺殿下的事情,是我没有做到,甘愿受殿下责罚。”
姜殊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昨日是我做得不对,你将他从战场上带回来,已是大恩,我不该再埋怨你。这件事是谁都没有料想到的,美琼的事更不是你的过错,是我该向你赔礼道歉。你还中着毒,我本就不该让你去冒险。”
“不管怎么说,答应殿下的事情我的确没有做到……”
姜殊叹息一声:“若是照你这么说,我也曾经答应你,要助你当上舒国的国君。如今我答应你的事情,可不是也没有做到吗?你若执意要向我请罪,那我便先向你请罪好了!”
“殿下……”
“好了,此事不必再说了。你先回去好好养着,前段时间他医院回禀说,解药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你的毒很快就能解了。待你好了之后,我便送你回舒国,一定让你坐上舒国君位,让卫献跪在你母亲的灵前道歉,为你报仇!”
卫衡一时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主动说,她会为他报仇……他忽然觉得,往日里压在他身上那万仞般的高山,似乎轻而易举便被她移开了。阳光从阴霾的缺隙里照进来,让他冰封已久的心重又温暖起来。
他原本不知如何去爱,心中只有仇恨。但此刻,他心中不仅有仇恨,还有她……得了她这一点点回应,便是要他去死,他也心甘情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