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头指着发大水冲垮的地方说道:“殿下请看,照理修堤该用上等的青砖,至少可保二十年不坏,但临都这段堤,用的却是砖橛子。”
姜殊凑过去一看,果然除了外头做样子的那一层,里头全是断了的碎砖。
姜殊脸色一沉,盯着那碎砖说道:“今日各位就且先回去吧,我这就上书朝廷,请拨修堤的钱,到时候我亲自带人去买料,就在这里盯着诸位修堤!定要修出来一条可保临都二十年无虞的堤!”
工头眼中放出异彩,他本身就是临都人,自然是对故土情感深厚,年年修堤都想要修一段用得住的大堤。
但上头却年年说朝廷拨的银子不够,买的全是砖橛子,这大堤就每年都修每年都坏,两岸百姓深受其苦。
这下好了,姜殊一来就要亲自盯着,再也不怕那些人从中克扣了。
他连忙跪下:“草民替两岸百姓谢过殿下,殿下千秋万代,福寿绵长。”
姜殊连忙道:“不必多礼,这些年临都官风不正,民不聊生。我此次既过来了,便定会为你们做主!”
工头激动地磕了几个响头:“原本还担心殿下过来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却是草民妄测了。殿下既然如此信任我等,我等必不负殿下所托!”
众人一片应和之声:“我等必不负殿下所托!”
姜殊突然觉得,临都这一趟,来的值!就算有姜眠她们又怎么样!临都还有这千千万万的百姓。他们与她是心同所向,都想要还这朗朗乾坤一个太平盛世!
“众位都请尽管放心,我必会拿出这笔钱来,保证还你们一段结结实实牢不可破的堤!”
场面尽散之后,姜殊才感慨一声,打算回官邸去写奏章,好把此间之事全部上报朝廷。
工头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殿下且慢走,草民有几句话要讲。”
姜殊停了脚步,神色认真了几分:“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那工头左右看了几眼,眼瞧着没人了这才低声道:“草民的好友是这青砖的货商之一,手上握有大量与临都官员往来的账目,或可作为证据……”
姜殊一听便知道此事重要性,临都江堤的事倒是简单,无非是再修一条。但这临都上下一窝硕鼠若是不端了,临都百姓恐遭其遗祸。
但这硕鼠也不是说灭就能灭了的,手头上若是没有证据,恐怕事情并不好办。没办法,就算是姜连想要定案也是要讲证据的。
她一直想要找出来这窝硕鼠欺上瞒下的证据,无奈却一直不知从何处下手。现在好了,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她有了证据,自然就能把临都这群硕鼠都杀个干净。
她神色有几分激动。
“此话当真?”
“自然不敢欺瞒殿下。”
“甚好,你现在便带我去找此人,若有证据,不怕没办法处置他们。”
那工头定了点头,然后引着她进了城,又拐了几个弯,往一处青砖大院走过去。
“殿下请看,此处便是我那朋友的府宅。”
姜殊点了点头:“这便进去吧!”
工头走在前边推开了大门,却惊叫一声:“啊!”
姜殊心头一跳,推开他一看,庭院里满地都是血迹……
正堂的房梁上挂着五具尸首,悠悠地晃着,满院的仆役都被杀死在廊下。可见他们来之前,此地经历了怎样的一场血战。
姜殊握紧了拳,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了,但还是会脚底生寒。她所在的,究竟是怎样一个朝廷啊,前十六年她实在是……太天真了!
“殿下,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呀,他手上真的有证据,却不知怎的被人灭了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