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摇的画舫里，陈芥川远远就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身边“六千一百两”“六千五百两”叫价声层出不穷，醉意上头的陈芥川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他连那个女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而模样也只能远远看得一个轮廓，在醉意朦胧中，眉目看得不太真切。

“已经七千三百两了，有没有出价更高的？”

李妈妈没有想到一次普通的春分演出，居然能为画舫挣得如此多的钱，她更是不会想到柳影怜居然能够得到如此多男人的垂青，她还在期待着，看柳影怜这次能不能为她赚上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所以她没有就此满足，还环视着画舫，期待着男人们出更多的价。

可是台下的男人们似乎已经出到上限了，李妈妈问了几声，台下都是鸦雀无声。

“七千三百两很多了，李妈妈。”底下一个男人出声了，这个男人挺着大肚子，一个人顶其他两个人，脸上坑坑洼洼犹如泥泞，前阵子他经商发了家，就喜欢来画舫寻欢作乐。

他在此次正是出了七千三百两的银两，看来是志在必得了，他不免又豪爽了一番，“这样吧，李妈妈，你要是爽快点，我就再加两百量，七千五百两！”

“喔！！！！”男人的声音一出，立刻点燃了画舫的气氛，大家为见证几近于天价的银两而激动着，仿佛出了这钱的就是他们本人。

不过当他们抬头看着只穿着单衣，楚楚可怜的柳影怜的时候，大家有的惋惜，有的同情，惋惜是如此绝色美人竟会落入这个丑陋油腻男人之手，同情是这个女子的命不由己，即使琴艺高超，可也不免是落入如同画舫其他歌伎的悲苦命运。

“那好。”李妈妈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见没有人出的更多，作为精明的商人，她立刻答应了柳影怜的条件，立刻要将柳影怜拽到那个丑陋男人的身边。

“我不去……”柳影怜感觉到袖子被拽的时候，身体开始轻微的挣扎，她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是完全出乎于她的意料，她不能控制事情的发展，但她知道她不能迈入她能看到的结局。

她不能委身于这个男人，她这一辈子决不能这样。

“李妈妈你说过的，我学好琴了，就只让我卖艺。”情急之下，柳影怜也不顾什么情谊，直接开口说了出来。

“我是这么说过，可是我没有想到你这么赚钱，这是你弹得再好都赚不来的钱。”李妈妈明显有些不耐烦，但是在看客的面前，她还不好发作，只好脸上堆着和气的笑，可是手上已经迫不及待了。

“你赶快吧，这位爷能出这么大的价钱，是你的福气！”

陈芥川在画舫后面的阴影里观察着这一切，他其实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知道这个女子到底是谁，只是借着醉意和一时的书生意气，也没有管童子的阻拦，他径直穿过人群，站到了人群的最前头，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李妈妈强行拉过一脸无措的柳影怜：

“这个美人，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