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礼送完了，话也嘱咐了，也没见锦瑟要留他的意思，段士磊便道家中有事，便先回了。

锦瑟没有挽留，只不过待他踏出王府的一刹那，眸色渐深，自顾自道，“你也知女儿家，现如今也要借这微不足道的借口试探我，段士磊，当真回不去。”

历朝历代，女儿家的心思最难猜，她不说话并不代表一种原谅，反倒是后退一步的远离。

如今，段士磊于锦瑟便是如此。

出了这三王府，拐过几条街便是这天启最大的街，段士磊没有打算回去的意思，段锦便诺诺切切地跟在他身后。

一辆马车从中央的路道奔驰而过，这纨绔子弟逐金丸的场面倒也不是头一回见，这磕磕碰碰撞了一路的人，撞翻了这半边的果蔬，这百姓哀怨叹息再起身收拾，然后随身嚷嚷，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公子，你脸……脸怎么流血了？”?段锦斜眼见这闹哄的街，赶忙将自家公子全身上下细细查看，见没伤到什么，正松下一口气，这才刚抬眼，却见这脸上划出一道半指长的血痕。

将全身上下翻过，这才在胸口的衣袋中找到小块方巾，赶忙将它递与段士磊。

段士磊没有伸手接过，第一反应是伸出手指摸了摸锦瑟所指之处，直到感触到细微的痛楚，这才将手放下，见一滴血半凝结状地显现在指尖。

“还真是流血了。”

“是啊，公子，赶忙擦擦，敷上药吧！”

“不用了，这点小伤，回去再说。”

段士磊推开段锦的双肩，段锦这才作罢，一前一后走着。

“公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不该讲，那便不要讲，今日你的话可就有些多了。”

“公子，段锦知错了”，段锦将这脖子一缩，手老老实实地安在这半腰处，跟在身后不远一步，也不近一步。

这书童自小便是跟在身边，见他委屈，这做主子的心里头也过去，步子一停，向后一转，无奈道，“你说吧，我听着便是！”

见这装委屈的招数有用，段锦赶忙将这朝下曲张的唇角收起，见段士磊还未走远，赶忙小步追上。

“公子，你明知道今日去会吃这闭门羹，为什么还要去？”

“去，怎么能不去。”

段士磊无奈一叹，找了处喝茶水的小摊子，问老伯要了一口茶，心底却早已凉透了心。

平日里，见这段锦倒也机灵，怎么到时候，见主子心情不好，却非要问个究竟，难不成不会看个眼色，闭上这蠢笨的嘴嘛！

这刚点完茶，段锦的嘴也没停下，便又问道，“公子，你是想知道什么吗？”?段士磊眼神一滞，眼处及之处似乎有所停留，“我……不想知道什么！”

“公子，你别瞒我，一听说五王爷回来，你便往王府赶，可在我眼中，你在乎的只有一样，那便是叶锦瑟。”

涉及到机密之事，段锦也算知晓分寸，特地放低了声音，可惜，段士磊并不领情，这主仆便是主仆，这主可杀仆，这仆又怎么能教训主子。

当这双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时，段士磊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段锦，我便是同你讲了，你今日的话，可有些多了。”

“公子，我这是为你好。”

“都说为我好，如今这么大的家业我也是撑过来了，你现在时时刻刻在揭开我心底的疤，段锦，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段士磊一拳便打在桌面上，似是不甘，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心底要的是什么，却要佯装不要，是有多难。

“你先回去，我再四处走走。”

语到末处，再说话，却只剩下这一句。

他以为，他能是个无情郎，可到现在才发现，龙君华真的回到这天启时，他在意的不过是锦瑟手臂上的那颗朱砂。

出了这城门，与天城还有一程又一程，刚来时，段士磊便在这离城门不到一里处看到一个湖面，这样走走停停，却没发现，又来到来时路。

“难不成段大公子犹豫了，不敢要这颗心了？”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讥讽声，段士磊没有回头，这个声音总出现在他的梦里，如今，听一回，他便能猜出对方是谁。

“要，我还要这权势，而那颗心，才是我最终的目的”，段士磊转身，见到这身黑衣，嘴唇上扬，也是一脸的嫌弃，“不用你时时刻刻来提醒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可你还是犹豫了！”

想是一种讽刺，可在段士磊眼中更像是一种嘲笑，手指慢慢地往回收拢，捏成一个团状，手背上的筋根根突出，手再张开时，却已经放在这个男人的脖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