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了就好，带什么礼！”

未见其人便闻其声，龙君焱刚喝下的一口水，被这句遥远飘渺的话撞地眩晕，晕到一口水直接喷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将这嘴角剩余下的口水似的黏液擦干，锦瑟早已坐在这大堂的太师椅上。

起身，这坐在对立的龙君焱和段士磊躬了躬身子，应是相熟，便也没有太在意礼数，直接略过寒暄，便又坐下。

空气冷的实在，龙君焱将这茶杯放的更远些，嘴上一抹狡黠，对段士磊挑了挑眉头，说道，“三嫂说的有理，这人来了就好，带什么礼，可就见外了！”

站在一旁的段锦气不过，便想争一句，虽被段士磊打断，可照旧飘进了龙君焱的耳朵里，还记得，原话是这样的：“我家公子讲究礼数，却不像王爷您上门不带礼也就罢了，这口水也不知擦伤一擦，当真，有辱斯文！”

龙君焱低头，便就红了脸，赶忙从胸口的掏出一块帕子擦了去，只不过，再也不愿说话。

“我这书童自小便是被我惯坏了，王爷莫要生气。”

段士磊起身，郑重地又一躬身，在旁人眼里算作有风度，赔礼道歉，可在龙君焱眼中，便是他非要将这窗户纸捅破，揭开再羞辱他一回，这脸突然间便羞红地厉害，突然站起身，远远地朝锦瑟说了句话，便出了五王府。

至于什么话，那便是讲究，总要找个由头，否则段士磊定会为心中的猜想定下一锤。

这时，锦瑟便出来打圆场，依着龙君焱刚才的解释了一通。

锦瑟她说啊，上回这段公子将苓芷送回，便将苓芷安排在他府上修养，如今这身子好些了，又猜到是大姑娘也有名誉，便上门来问上一回，要不要将她给送回来。

话说完，锦瑟只觉得生渴，喝了不少茶水，这才将这都解释通顺。

最后一句话收尾，话不长，可却能打消他心中所有的疑虑。

“女子的名声极为珍贵，我的名声在天城早已狼藉，可这丫头自小与我一块长大，既然五王爷说的话难免让你有所猜忌，我便要解释清楚些，莫要同我这般。”

段士磊没说话，可锦瑟知道，他是信了。

“说了这么多话，我也还没问，你带这些上好的东西，是来做什么？”

锦瑟瞧了这一桌子的药盒子，便猜这一大盒子也是小贵，这装药材的药匣子贵重，这药便也是同样。”

“便是来看看你。”

不长不短，段士磊的回答无疑让锦瑟有些疑惑，“看我做什么？”

“这都是我从天城带来的药。”

“天城的药？”

“对，上回见面忘记说起，正巧听说你回府，便将这药给你带过来，天城的药，礼轻情意重，倒也是千挑万选的。”

画外知音四字，锦瑟这辈子听了不少，可就唯独这句话，撞进了锦瑟的心底，她将袖子一抬，许是平常的动作，却无声无息擦拭去了眼角的泪。

“段士磊，他们可好？”

没有阴阳怪气的喊一声段公子，而是实实在在一声段士磊，他微微一怔，许久笑而过之，“如今药铺子越开越大，管家连夜将这些送来，说自家小姐虽会毒，可没有这药材怎行，出门在外，伤药还是得再备些，还真别说，占了我这大半箱子！”

“倒也是劳烦你了，当初就这样将这铺子交给你。”

段士磊笑了笑，将袖中的钱袋子晃了晃，回道，“这不过是交易，我也没亏，你看中的人，能干的很。”

“说的也是，也算便宜了你”，锦瑟努嘴，抱怨了一句。

段士磊也不为意，站起身子将这堆在桌上的礼又上下放好，还特地照管家的嘱咐又说了一回，末了，问道，“你不过来看看？”

许是没有想到段士磊这般问，显然，她的身子微微一怔，许久才道，“好！”

这世上，最为难人的不是过不去的坎，而是明知不可为，却又为之。

当锦瑟嘴角像醉了的酒，笑意满满时，段士磊还是将这搭在最高处的一个小盒子抛去，让它正巧落在锦瑟的手臂上，尖角磕在锦瑟雪白的手臂上，见她将这袖子挽起检查伤口，段士磊将视线微微下落，只一眼，便笑如画。

“都是我不小心，没事吧”，回过神，段士磊赶忙凑上前去，见锦瑟手臂一条血红色的长痕，心焦急起了。

锦瑟用手臂将他支开，赶忙将袖子放下，遮住伤口，步子还特地退后一步，这才客气地回答，“没事，回去涂点药就好了。”

“我这儿随身带了一瓶，你拿去用，女儿家家，莫要留下伤口。”

“好”，锦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