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勤说：“第二杯，庆祝丛飞作品得奖！”

丛飞满脸喜色站起来，受之无愧地说：“谢谢谢谢，以后得奖就是新常态了，这样的聚会会越来越多，大家要习惯，男士呢要提高酒量，女士呢要保证漂亮。”

殷勤说：“你这个人真不经夸，哈口气都能飞到天上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总不能老晃荡吧？”

丛飞说：“我要开一个工作室，实体与IT结合的那种，我带团队搞高端摄影这一块，莫小军负责IT这一块，怎么做我脑子里全想好了，趟出一条新路子绝对亮瞎他们的狗眼！”

莫小军叫：“哎哎，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一起做工作室了？”

丛飞说：“你会答应的，就像索隆不能拒绝路飞的邀请。”

殷勤说：“在北城开工作室，启动资金就是一笔大数字，你哪来这么多钱？”

丛飞撇嘴说：“再拿几个大奖啊，有了奖金有了名气，资金还是个事儿么。”

阿珍手托腮邦仰望着丛飞说：“真了不起，我支持你。”

丛飞冲阿珍扬下下巴：“有你这句话就行了，虽然什么忙你也帮不上。”

殷勤说：“创业说说容易做起来难，看看庄总就知道了。”

提起庄西铭，丛飞居然没有再喷，反而把酒杯高高举起：“第三杯，为庄稼公司！庄稼让我们有缘聚在一起，祝庄稼早日开花结果大红大火！”

“干杯！”几个人全都站起来，把酒喝了。

三杯酒喝过，菜也全部上齐，丛飞招呼大家吃菜。殷勤给夏欣挟了一根罗汉笋：“这个给你，步步高升。”

夏欣给殷勤挟回一个小元子：“送你一个圆圆满满。”

另一边丛飞给阿珍舀了一大勺佛跳墙：“趁热吃，国宴名菜。”

阿珍吃了一小口说：“佛跳墙聚春园做得最正宗，今天这素佛跳墙味道不比聚春园差呢。”

莫小军随口问：“聚春园佛跳墙很贵吧？”

阿珍说：“六百八十八一位，需要求提前一周预定。”注意到莫小军乍舌的表情，连忙说：“我也是蹭吃的。”

莫小军说：“向庄总申请，公司上市了，在聚春园会餐，每人一份佛跳墙。”

夏欣点下人头说：“一二三四五，四千块钱够了，等我上班拿了工资请大家专吃佛跳墙。”

莫小军问：“夏欣，工作找好了吗？”

夏欣说：“还没呢。”

殷勤说：“长远的不说了，就说说一年以后吧，最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最可能的又是什么样子？”

丛飞说：“就从夏欣开始吧。”

夏欣抗议：“为什么我先说？”

从飞说：“我岁数最大，刚才说完了，该年龄最小的说了。”

莫小军说：“没错，这是最佳次序。”

夏欣不再扭捏，把筷子摆正理下头发说：“我说就我说！我希望一年后，有一份满意的工作，薪水过得去，同事合得来，租一个离单位不太远的舒适的小公寓，做自己喜欢做的社会调查，文章一篇篇发出来，知道我名字的人越来越多，能源源不断地给社会贡献正能量，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前行！就是这样。”

夏欣说完，屋里一片安静，大家看着夏欣，谁也不说话。

夏欣被看得有点发毛：“怎么了？我说错了么，是不是很好笑？我说的可全是真话。”

莫小军说：“知道你说的是真话，所以才有些感动和伤感。”

夏欣问：“为什么呀？”

殷勤说：“因为在你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伤感的是我们现在都变了。”

丛飞拍手说：“难得啊，现在很多孩子，人还在学校都成熟得比我还油条。”

阿珍说：“你们都好了不起，都是做大事的人。夏欣，我支持你。”

丛飞笑了：“阿珍你真好，逢人就支持！精神支持也是支持。”

大家都笑了。

阿珍脸有点红，低声说：“本来就是么，夏欣说得那么好，难得不该支持么。”

莫小军问：“这是理想状态，有可能的情况会是什么呢？”

夏欣凝思边想边说：“有可以，没进去报社，去了一家有名的网站，从编辑策划做起，每天为流量头条的业绩考评流水撰写大量媚俗的文字。也有可能进了某个时尚杂志，被接触到的名嫒贵妇的奢侈光赫的生活深深震惊，进而三观摇动，禁不住与同事攀比开买一件又一件名牌奢侈品，从而把赚钱放到人生第一位，无所不用其极。还有可能，应聘屡屡碰壁变成了一个文艺愤青，背上背包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从三里屯奔向大理，在丽江盘旋，上西藏流浪，结识了一帮失意文人江湖奇客社会边缘群体，写歌词卖稿子码畅销书，成为某个在野名人的小蜜，放浪形骸山水之间。”

丛飞大口自饮一杯说：“艺术届永远欢迎美女！”

阿珍对着夏欣说：“你的人生怎么会有这么多可能？我想都想不出来。”

夏欣说：“因为我马上就要到了人生最大的路口，面临着一万条道路的选择。”

殷勤感叹：“年轻真好。”

夏欣说：“你别依老卖老，你和阿珍只不过比我大两三岁。”

阿珍催着说：“还有么，我还想听。”

夏欣听了马上来劲儿：“还多着呢，还有可能，在北城找不到如意的工作，一赌气回了老家，凭关系进了一个不理想但很舒适的单位，国企呀公务员什么的，在二三线城市过上了安安稳稳波澜不惊的寻常日子，逢人微笑认命相亲，挑挑选选依从父母嫁给一个长相体面收入不错家有背景大家都认为很棒其实一脑袋稻草的好男人。”

莫小军失声说：“千万不要！这样把你全毁了！”

大家望朝莫小军，莫小军察觉到自己的小激动，慌忙解释说：“我是说，千万别回老家！老家不讲规则不看能力全凭关系，一线城市虽然辛苦，但至少有机会能帮助实现你的梦想，年轻时候应该在这里拼一拼，否则到老了一定后悔！”

夏欣冲莫小军一笑说：“我也这么想！”停了停又说，“不过北城竞争太激烈了，一样也讲关系，而且房价实在太高了，租房都快租不起了。”

殷勤说：“不如来我们庄稼公司，我们公司最简单，只管做事，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阿珍连连点头：“对啊对啊，我去过十多家公司，庄稼公司呆着最舒心，要是可以，我就一辈子呆在这里。”

丛飞发笑：“庄稼公司纯净，因为创业之初规模还小，等发展到了几百人试试，一样勾心斗角办公室政治。”

殷勤敲桌子对丛飞说：“能不能讲点好听的！只要庄总当家，只要我们还在，庄稼就会永远不会变！”

丛飞说：“好好好，永远不会变，我也希望。”

莫小军对夏欣说：“你认真考虑下，我们这里各方面都挺缺人的，尤其是宣传和公关，是不是殷勤？”

殷勤说：“是啊，只要你申请，庄总一句话的事儿。”

提到庄西铭，夏欣不接话了。

丛飞说：“夏欣所有这些设想，都少了一个最大的考量。”

“什么考量？”

“男人。”

夏欣马上回道：“男人永远不是我第一考量。”

丛飞说：“你们女人啊，就爱用永远啊绝对啊永恒啊这些极端词汇。别扯那么远，我先问你：你谈过恋爱么？”

阿珍说：“肯定谈过了，美女怎么会没人追呢。”

殷勤和莫小军看着夏欣。

夏欣有些迟疑，还是说了：“谈过一次，时间不长。”

丛飞说：“感情深不深？”

殷勤说：“丛飞，这是人家隐私，小夏可以不说。”

夏欣说：“没什么，没多深。是我同系一位师兄，我主动追的他，也是我主动提出分手。”

“为什么？”莫小军问。

“我不想说。”夏欣低下头。

丛飞说：“感情不深这就对了，你还没有真正爱过。当你深深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世界上第一考量是什么了。”

“也许吧。”夏欣神情有点迷茫，不过很快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依赖男人生活，我要有自己的事业和独立的空间。”

“说的好！”殷勤举杯和夏欣的杯子碰一下，“为女人的独立自由干杯！”

三个女人起举起杯。

莫小军和丛飞互相望望，丛飞把杯子也高高地举起来：“做为妇女之友，我支持你们！”扭头对莫小军眨眨眼：“一起干杯啊！女人喊口号是当不得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