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心思剔透玲珑,他听说过柔妃之事,见宗世茂这般表情,自然已经猜出。
宗世茂对他猜出了自己的心思多少有些吃惊,不过也只是一瞬。
宗世茂虽未查清眼前人的底细,可已从他师父的言语里猜出了几分端倪。
是以他对大祭司多了几分自然的信任,且他心中亦明白,大祭司并非一般人。
他之前一直在想眼前人身上清冷的气质,还有那双清冷的眼,似曾相识,如今想来。
原来是与那人相像。
“父皇曾下旨要母妃在他死后殉葬皇陵,本王已将母妃从宫中带出,我若是离开凉城,自是不能带她一同离开,是以在我平乱回京之前,还望大祭司能替我看护好母妃。”
“好,我应你。”
大祭司语气淡淡的,他应的如此爽快倒是让宗世茂未曾想到,只是听他的语气,似乎有些伤怀。
隔着面具,宗世茂窥不见大祭司脸上的表情。
唯有那双露在外面的眼里,闪过一丝伤痛,剩下的便是无边的寂寥。
“岁在此谢过。”宗世茂收回目光,语气诚恳致谢。
“不必谢我,说来可笑,适才那瞬间,我竟有些羡慕你。”
皇家的母子,虽不比普通母子亲近,可到底宗世茂还有母亲,他可以为了母亲,放下豫王的尊贵开口求他。
而他自己,却连他娘亲的样子都未见过。
都是那该死的天命。
大祭司嘴角挂上了一丝自嘲,眼神愈发寂寥。
“大祭司可曾怪过天命。”
宗世茂忽然开口,大祭司肩膀狠狠一僵,猛然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面色淡然的宗世茂。
“你……。”
“大祭司的天命是什么本王不知,可本王的天命是什么本王却知道。”
是注定的失败,他从老者的眼神与言语里大抵已经猜出了他会败。
只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拼上一拼。
大祭司看着宗世茂莫测的表情,敛起了震惊。
无所谓了,宗世茂即便是猜出了他的身份,又能如何呢。
当世已成定局,他自己的天命或许是错的,可眼前人的天命连他也看不懂。
在他看来宗世茂的天命便是成败,成王败寇,生死一线。在他眼里,再无人比宗世茂更适合当这江山的王。
而他与太子的博弈,明显已是他站了上风。
可如今他脸上的莫测倒叫他又疑惑了起来。
“天命何为,我不关心,只问你如何救出阿冉。”
大祭司收起了所有的心思,语气又冷了下去。
“釜底抽薪,一劳永逸。”
低沉平缓,寡淡坚毅。
宗世茂身上那种皇家天生的威严与贵傲又透了出来,大祭司将他的话放在心里思量了一瞬,当即明了,明白之后眉间一紧。
“那就祝王爷早日成事,不过,阿冉必须安然无恙。”
大祭司淡淡的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宗世茂的院子。
“我自然会护她安然无恙。”
宗世茂呢喃了一句,捏了捏眉心。
红日终于完全跳出了东天,其光大盛,瞬间将光芒布满了人间。
“夜痕。”
宗世茂朝门口唤了一声,不多时,夜痕走进了院子。
“宫中探子来报,今日一早,管郎照旧出现在了福临宫里为皇上诊脉,太子的人护卫左右,我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且皇上好似对他信任的紧。”
因果轮回,夜痕想也许死于江北王遗孤之手,就是南门璘最后的归宿。
如今管郎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宗世茂不去告发管郎,由着他留在福临宫里,怕是还有另一层意思。
皇上与管郎之间的恩怨纠葛,总要解决。
是江北王的仇,也是皇上的赎罪。
“无妨,暂时不用管他,看紧了便是,另外,去通知兵部尚书,可以开始了。”
夜痕听了宗世茂的话,陡然睁大了眼睛。
“王爷这是要将计划提前。”
“阿冉还在牢中等着我。”
只一句话,便将夜痕到嘴边所有到嘴边的劝诫都堵了回去。
“属下遵命。”
夜痕离开晚间才回来,回来时身后带了一名身着黑色斗篷之人。穿过回廊,径直将人领到了宗世茂的书房内。
推门而今,引的屋内烛火一阵摇曳,斗篷卸下,露出了兵部尚书宋大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