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凯瑞跪坐在清寒的殿上,自言自语,语气轻了下去,杂家着少年般的清平。
眸里的光也柔和了下去,似是想到了什么让他心悦的人。
“混进市井,受尽屈辱,那都无妨,可孙儿平生第一次想要得到,想要争取,若是让了,便等于连同那人也一同让了出去,所以,如今已经不能让步了。”
凉薄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固执的孩子气。
一室寂静,并无人回答南门凯瑞的一腔心事,即便如此,他也兀自笑了起来。
几分直抒心意的畅达,几分对自己对着一屋子鬼魂自言自语的自嘲。
笑过之后他起身拂去膝间清灰,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奉先殿。
他从小便知,他与旁人不同,所求之物必须亲自争取,即便是用了些手段,即便是明知道所求不过自欺欺人。
即便是未来漆黑,将来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他也从未后悔过。
地牢之中,守牢的侍卫隔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要朝牢里张望一番,确定那草垛上一动不动的人还在时,才敢放心。
“你说她自打被何先生抓回来后为何一直昏睡不醒,怕不是死了吧。”
一个侍卫朝牢里多瞥了几眼,不免担忧。
“别瞎说,你没听见何先生说他抓了人之后给她下了药,这才将人制住了,就是这个,何先生说日后只需日日掺些在她的饭食里,保证她再无力气逃走,我们也好看管。”
另一名侍卫扬了扬手中的药瓶,神色惊奇又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
“如此甚好,何先生想的真是周到,只是你说那何先生一届手无缚鸡之力的医者,是如何捉住武功高强的刺客的,又怎会如此巧合的出现在牢外,撞见了刺客外逃。”
侍卫满脸不解,另一个侍卫摆了摆手,似是对他的话毫无兴趣。
“不管如何,人未丢,便是我们的运气。”
“也是。”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并未发现一个暗影从他二人身边一闪而过。
“回禀王爷,事已办妥。”
“人现在在何处?”
“已送往安全之处,派了重兵看护,宫里也已经安排妥当了,近期当不会被发现。”
夜痕说罢便看见宗世茂的眼睛瞬间深了下去。
自此宫中再无他所挂之人,一切该开始了。
“地牢情况如何。”
思及此,宗世茂刚放下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语气也紧了一紧。
夜痕顿了顿,将自己从牢中侍卫那处听来的话告诉了宗世茂。
周遭空气突然转冷,宗世茂适才尚且平静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去。
“你说什么。”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一身白衣的大祭司在东方天空最后一抹晨霞散尽的时候走进了院中。
面具下那双深邃异常的眼睛淡淡的盯着夜痕,周身气息却比宗世茂身上还要冷上几分。
显然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大祭司见夜痕不言语,眉眼更冷,将目光落到了宗世茂身上,带着几分清浅的责备。
夜痕看了两人一眼,而后朝宗世茂躬了躬身退出了院子。
“你若是无法子救她,我来便是,待救出她,我便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大祭司语气已然极冷。
说那句话的大祭司,站在晨光里,从骨子里透出了清冷与高贵。
宗世茂脸上疑惑与略微的恼怒同时闪过,垂眸,不知想到了什么,那恼怒褪去,他缓步走下台阶。
“大祭司且放心,阿冉本王自会救出。”
大祭司并未说话,似乎在询问他如何救,怎么救,若是他能救早就去救了。
面对大祭司再一次的质问,宗世茂眼神颤了颤。
是他让阿冉受苦了,该结束了。
“本王有一事相求。”
宗世茂忽然开口,大祭司被他的态度弄得怔了怔。
大祭司没有拒绝,宗世茂便继续开口:
“本王不日便会领兵前往平州,能否恳求大祭司在此期间替本王照顾一人。”
他与太子之间的争夺要结束,平州之困亦要解。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两人。
两个他心里最重要的女人。
宗世茂用了恳求两字,着实让大祭司心里暗自一震,在看他面上的严肃与诚恳,大祭司身上的冷意渐渐收敛。
“你让我看护之人可是你的母亲柔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