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了苏权家的大门,原本被我死死憋在眼里的泪水立马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虽然在此之前他们对我的脸色也不好,说话也容易中伤我,但是却并没有像这次那样过分,也并没有发那么大的火。
此刻的我,一瞬间都不想再跟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
我坐电梯下了楼,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小区内小道上的路灯都已亮起。
我离开了小区,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很想找个人哭诉,却不知道还找谁,找了爸妈又怎样?他们除了安慰或者指责一下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深知我以后还是得要寄住在苏权家。
如果我跟爸妈说了这件事,他们打电话给伯母之后,伯母也不会承认是她错了,反而会以我告状为由,变本加厉地对我冷眼相对。
朋友的话,在这里能找的大概就只有孙奕了,可是家人一直告诉我‘家丑不可外扬’,我也确实觉得这种事情挺丢脸的,还是不要跟孙奕说了,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没有坐车,下意识地往玉都公园的方向走去。
我在市区里去过的地方不多,路线记得最清楚的便是玉都公园,因为去年中秋节奶奶到大伯家里过节,我一个人带她去了玉都公园,所以我把去公园的路线记得牢牢的。
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我到了公园,公园里人还很少,零零散散地坐着一两对情侣,大概大家都在吃晚饭吧。
我随便找了张空椅子坐下,呆看着远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感觉脑袋空空的,连心也空空的,已经不想哭了,也不觉得害怕,很奇怪。
过了几分钟,一对母女从我身旁经过,那女孩穿着校服,看样子是位初中生,正抱着她妈妈的手臂一口一个‘妈’地说着什么,笑脸盈盈。
那位母亲脸上也挂着慈祥的笑,耐心听着她女儿的滔滔不绝,眼睛看着路面。
我一直看着她们走远,突然就又难受起来,脑袋不空了,连心都变得沉甸甸的,口腔里的唾液开始加速分泌,我艰难地咽了下去。
我有时候很羡慕那些有父母在身边陪着长大,有父母庇护的孩子。
我从七岁上小学时就跟在奶奶身边,家里原本还有姐姐和弟弟一起,但当我小学毕业后,爸妈怕弟弟没我带着上下学而学坏,就把他接到他们工作的地方上学了。
而姐姐在读完初中后,也去了爸妈工作的城市读书,最终家里只剩下我和奶奶。
但我早就习惯了,只是偶尔会觉得很孤独很难过,但这也并不说明我爸妈偏心,生活总有很多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我能理解他们的做法。
我掏出手机,手机的提示灯并没有在闪烁,并没有人找我,虽然以前也一样如此,但这次我却异常失落,觉得自己似乎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我点进了微.信,在最近联系人处来来回回滑动了几次,点进与陈一淮的聊天界面后打开输入框,半天想不出该说些什么,也找不出主动找他的理由,最终退了出来。
我于是去逛朋友圈,浏览了几位同学的动态后,苏权的名字撞入我的视野,我瞬间紧张起来,一字一句浏览他发的一串文字。
苏权的文字显得怒不可遏:“操,没见过这么膈应人的女的!滚远点,有本事别回来!”
他发布的时间是二十分钟前,大概是我走后他仍是气的头皮发麻,需要把他对我的憎恨和他的心情公之于众。
我感觉胸腔一热,所有委屈又涌上来,我闭上眼睛深呼了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情绪,随后继续往下滑动,他的评论区在我这里显示空空如也,大概是我和他的共同好友只有陈一淮的缘故。
一想到陈一淮,我不知怎的就控制不住掉眼泪了。
虽然陈一淮并没有给苏权的这条朋友圈点赞也没有评论,但我怕苏权私底下给他说了,由此,我马上就幻想到了种种我与陈一淮再见面时的场景。
他会不会从此对我另眼相看,会不会与我再见时当成没看见我,会不会也认为我是嫉妒心强又没有教养的女孩子。
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我就抑制不住地难过,控制不住地流眼泪,苏权和伯母种种难听的措辞又不停地在我脑海里盘旋,没教养、土包子、不要脸......
我怕他们贴在我身上的这些标签会进入陈一淮的视野,甚至改变他对我的看法。
我低着头看着手机,可是泪水模糊了双眼,屏幕上我是一个字都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