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陈一淮他们训练结束时已经六点多了,我也不急着回大伯家,大伯和伯母一般在晚上七点左右才吃晚饭,我回去以后基本上都是呆在房里,总会感觉时间过的很慢。
我也不和他们坐在同一个餐桌上一块吃,我和李阿姨在厨房吃饭,他们在饭厅吃。
我没有告诉爸妈和奶奶,怕他们以为我在大伯家过的不好,而且我也更乐意和李阿姨一起,没那么拘束。
那天,我、孙奕、陈一淮还有江知航一起出了校门,孙奕依然热情如初,跟江知航谈天说地,江知航的性格与陈一淮挺像,友善易亲近,孙奕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走完了校门延伸出来的斜坡,孙奕就看见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那是她妈妈来接她回家了,她笑着跟我们说明天见,活蹦乱跳着跑过去上了车,车子扬长而去。
我心里油然而生的羡慕,我不曾有过被家人接送上学放学的待遇,从小学到初中的九年光景,没有一天不是走路上学,哪怕大雨滂沱。
那时候,读初中去学校需要走一个半小时左右的路程才能抵达。
那辆通往市区的巴士,是在我初三时才通运的,可惜它并不经过我的初中。
若不是那辆巴士通运,我如何来市区恐怕都是个问题,又或许我就会选择继续留在镇上读高中了。
“我也走了,明天见哦。”陈一淮也跨上了他的自行车坐垫,一手握着扶手,另一只手朝我和江知航挥了挥。
“明天见。”我向他挥手,想着明天甚至以后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看他,可以跟他说‘明天见’就抑制不住咧开嘴对他微笑。
陈一淮轻扯了下嘴角,回过头去,踩动脚踏,自行车的轮子开始转动,驶向了东一路。
天色已经暗下来,路旁橙黄的路灯已经全都亮起来,陈一淮混入车辆中的身影逐渐缩小。
江知航还站在我身边,我想起他放寒假时坐了公交车回家,于是侧过头仰起脸问他:“你坐公交吗?”
“嗯。”他看着对面的公交站点了点头,对面的路灯变成了绿色,他才转头看我一眼,脸往对面扬了扬,“绿灯了,走吧。”
道路两端的车停下来,我和江知航从斑马线上走过,没一会他问我:“对了,你平时坐哪辆公交?”
“2路。”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哦,”江知航茅塞顿开地点了点头,“难怪,我平时都坐875路。”
“难怪?”
“啊,上次我们不是在公交车上见过嘛,我在想之后怎么一直没见那辆公交车上有你。”
我震惊地扭过头去看他,他低头看着地面,侧脸的轮廓分明,他的表情很是平静,仿佛觉得这样说话并没有什么不妥。
我很快别过脸,确定是我太过敏感,想多了,告诉他:“因为我只有从学校去城北车站才坐那辆的。”
“哦,懂了。”
我们很快走到了公交站,那个时间段没有其他人在候车,红灯又亮起来,眼前又来来回回驶过车辆。
我们沉默地并排站了一会,江知航一直在扭头张望着,想看看车来了没有,看了须臾没见到车的身影,突然问我:“你住哪里?”
“芳园小区。”我没说我是寄住的,因为我想我跟江知航还只是点头之交。
再过去一会,2路公交车在眼前停下,车门一开,我就一边准备上车一边侧着身上对江知航说:“我先走了,再见。”
没想到江知航脸上漾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像是抑制不住一样,他紧随在我身后,轻轻把我往车上推,说:“再什么见啊,我坐这辆公交一样可以到家,走,一起坐吧。”
于是顺理成章的,我就和江知航一起坐了公交回家,路上断断续续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但几乎都是他问我答,他笑我就附和着笑。
在车上我们还交换了微.信。
他比我先一个站点下车,我看着他站在公交站旁笑着向我挥手的模样,心田不禁暖暖的。
真的是太好了。我感觉我的生活终于将不再那样孤寂与迷茫,有了陈一淮,我可以在枯燥的生活里进入不为人知的幻想世界中,在幻想世界中大肆地自我构造。
而现在终于又有一个像陈一淮一样温柔亲切,像孙奕一样热情开朗的人进入我的世界,不对我抱有一丝偏见与虚伪。
我想,如果我改变一下自己拘谨与冷淡的态度,我和江知航一定会成为要好的朋友。
事实确实如此,第二天我去上学,江知航从他昨天下车的站点上了公交车,活力满满地向我打招呼坐在我旁边的位置。
此后的每一天他都如此,和我坐同一辆公交上学放学,好多日子,我一天当中最后看见的一个同学是他,最早见到的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