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吵了吗?”
我惊讶之时,陈一淮出声了,他扯掉了头上的帽子,轻轻捋了捋被帽子弄得蓬松起来的头发,乌黑的瞳孔盯着我。
他一看我,我就感觉我的老脸不争气地红了,我尴尬地抬起手挠了挠额头,用手肘挡住自己的脸,以免被他发现我脸红。
“嗯,我怕吵到奶奶睡觉。”
陈一淮听见我这么说,扭头对我这个方位看不见的苏权喊道:“苏权,小声点,吵到你奶奶睡觉了。”
“这么早睡什么觉啊。”苏权马上不满地抱怨了一句,但说话的声音真的变小了。
“谢谢啊。”我觉得陈一淮真好,对他感激地笑笑,转过身准备上楼。
陈一淮他突然把二楼的门给关上,他却出来了,我听见他不大不小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明天跟你一起去集市啊。”
我感觉一声响雷在脑袋炸开,脚步猛地顿住,深深地怀疑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扭过头去,不可置信地张开了嘴巴:“啊?”
他确实是站在门前,离我只有一米的距离。
跟.....跟.....跟我去集市?我是不是在做梦?
我知道我那时候瞪目结舌的样子一定很搞笑很难看,但我真的是太震惊了。
陈一淮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看了眼我身后的窗户,慵懒地说:“那么早,天肯定还没亮吧?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我顺便去看看你们这里的集市。”
我又花了好多秒才确信我没有在做梦,内心的小人在瞒着所有人欢呼雀跃,我却鬼使神差地问他:“那么早,你起得来吗?”
“放心,在学校不也是差不多那么早到校么?”陈一淮说着又把帽子套回了头上,之后转身去开门了,“我们明天六点钟出发吧,晚安。”
他丢给我一句话,慢悠悠地把门关上了。
我愣在原地盯着重新紧闭上的门,很快感觉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飞奔着上了楼,开门关门直奔到自己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陈一淮到我家里才不到一天,却让我看见了那么多优点,礼貌,尊重,随和,体贴,会关心人。
我开始还害怕他跟苏权那样的人是朋友是因为他也是那样的人,现在我完全放下心来,觉得我的一见钟情并没有毁于人品。
我还想着一个寒假足矣磨灭我对他衍生出的喜欢,却发现,他来到了我家里,多种不经意与有意的举动都让我对他的喜欢又多了一份。
我激动地难以入眠,幻想着我明天会与陈一淮说些什么话,我又不应该与他说些什么话,我应该要注意哪些举动。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期待又紧张明天。
我最终在激动与不安中迷糊睡去,放在床边的手机在五点四十分准时响起,我完全不敢赖床,瞬间清醒,动作迅速地从床上爬起来。
等我洗漱完毕,穿好衣服,扎好头发,刚好还有五分钟就到六点。
我轻手轻脚地下楼,在楼梯拐角处就看见陈一淮打开了二楼的门,也是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又轻轻地把门关上。
他看上去还有些睡意朦胧,我们没有说话,很默契地相视而笑了一下,他站在门口处等着我,我加快了脚步走到他身边,然后一起蹑手蹑脚地下楼。
“怎么感觉我们像做贼?”他压低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中我也听的一清二楚。
我被他的话逗笑,扶着楼梯扶手,也把声音压的很低,说:“体验一下做贼的感觉也不错呀。”
出了大门后,一眼望去还是黑麻麻的一片,只有远处有些早起的人家亮了灯,周围还不停响着虫子细细鸣叫的声音。
陈一淮倒吸了口气,将他外套的帽子套到头上,又将拉链拉到最高,微微缩着脖子,把鼻子以下的地方都藏在领子里。
他又把双手插进兜里,隔着衣领的声音有了些音色变化:“哇,乡下真的比市区冷好多啊。”
“是啊。”
我从小生活在乡下,所以比较适应这里冬天的温度,我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底下的路。陈一淮瞥了我一眼,后知后觉,也从他兜里套出手机照着自己底下的路,把手缩进袖子里。
我们开始往门前硬邦邦的洒下了很多沙子的泥路走去,灰灰屁颠屁颠地跟在我们身后,它总爱跟着主人。
离我家十米远处是我堂伯伯四伯的家,乡下人很少有人家里不养狗看门的,我们快要经过四伯家门口时,他家养的两只跟灰灰一样大的狗看见灯光就开始吠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