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枫扶了扶眼镜框,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咳了两声才斟酌开口:“容总,这不好吧。”
她现在严重怀疑容时的脑袋瓜磕坏了。
虽然她是首席秘书长,只要是上班时间就得负责容时的吃喝拉撒,但云雨说不定还没走……
慕小枫还在思考要不要冒风险的时候,容时的声音直直地击中她的软肋,“你的薪水是大风刮来的?”“那,容总你现在还……方便吗?”
“多说一个字,罚薪三个月。”
隔着电话,容时轻笑一声,一股火药味弥漫,手指颇有节奏地敲打桌面。他的眸光不带半点起伏,棱角分明的侧脸透着几分冷浚,星辉与之相比都会黯然无光。
慕小枫还没来及解释,随后,耳边就传来冰冷的忙音。
她心拔凉拔凉,老板永远都是老板,永远都鬼不过他。
给容时做了三年贴身秘书,慕小枫简直比肚里的蛔虫还敬业,全方位了解她这位表里不一的大老板。
公司上下众说纷纭,说他高冷吧,总摆一副性冷淡脸,熟了以后会好点,但那个样子谁会想亲近?
据她所知,容时他还是个炸药包,还是个自带拉线功能的炸药包。
大多数人对这种性格的人会刻意避开甚至是敬而远之。
不过长得好看的人都受欢迎,公司一半女职员都折服在容时的黑西裤下。
萧贝壳亲眼看到慕小枫的脸色像天气一样由晴转阴,忍不住关心地问了句:“小枫姐,你还好吧?
“有容总在,我好得很。”慕小枫冲小贝壳笑了笑,意味深长。
萧贝壳表示没听懂,却默默记下了这句话,果然,哥说的没错,大佬说话从来都只说一半。
慕小枫从楼下百货公司买了一套衣服,火速赶往电梯间,很快赶到十三楼。
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前,大门紧紧关着,慕小枫敲了敲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会吧,她都敲门这么响了,怎么还不见有人开门?难不成干柴烈火忍不住再来一发?
慕小枫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甚至还趴在门上听了一下。
随着吱的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那股力直接把慕小枫摔进屋内,趴在地上老半天愣是没爬起来,老腰要散架了。
这一下,慕小枫和容时四目相对上了,刹那间,飞沙走石电闪雷鸣。
她没看错,那是杀气。
慕小枫赶紧捂眼,要是与一个奸商四目相对,一定要捂住眼睛,以免呼吸急促引起缺氧或不安,因为眼会瞎。
而奸商最擅长的技能就是扣薪水,小惩扣三个月薪水,大诫跟年终奖说拜拜。
容时总是一副理智过头的样子,“慕小枫,你在干什么?”一对深邃的眼珠子,犹如X射线,直达她的内心。
慕小枫为自己这样看待容时小小羞愧了三秒,但三秒过后,她理直气壮地说:“没干什么,有个蚊子,刚拍死。”
并且作势要给他瞅瞅。
容时错开慕小枫要伸过来的手,眼神微变,语气并没有变化,“衣服呢?”
慕小枫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刚才被容时那一看她就嗓子眼发紧,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了,她怎么能忘记这位大老板很讨厌别人碰他……
慕小枫赶紧拿出衣盒,看着容时道:“在这里,不过不是容总你喜欢的款式。”
慕小枫低头扶了扶眼眶,认命,已经做好了被训的准备。
容时打开衣盒,看了一眼衣服,里面是一件深蓝色的西装外套和一件白色衬衫,一看就是刚买的,价格牌还没来及拆。
容时嗤的一声笑,在空荡静谧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那笑声完全是假象,只见容时随手放下衣盒,皮笑肉不笑地说:“发票呢?公司给你报销。”
空调开得太足,恰好对着慕小枫的后背,听见容时阴恻恻的语调,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假笑道:“在这里。”
“慕秘书,你倒是长能耐了。”容时坐在老板椅上,身子一个旋转,背对着慕小枫,瞌上眼睛,“买衣服都买到死对头那里去了。”
慕小枫大惊失色,什么死对头?
“容总,这衣服你要是不喜欢,我这就去退。”慕小枫能看出他已经很不耐烦了,赶紧出声。
容时反手抢下衣服,语气慵懒至极,“时间就是金钱,浪费我的时间,扣的就是你的钱。”
这话怎么有点不对劲,又有股说不上来的怪异感?慕小枫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当她念叨这句话第十五遍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合着她又被大老板换着法儿扣薪水了。
衣服已经送到,慕小枫觉得她现在应该高喊一声:臣退了。可偏偏大老板没发话,她不敢走。
不知过了多久,休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容时极其镇定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着从试衣间走出来的容时,慕小枫坐怀不乱,容时走路明星走红毯似的,天天看也不差这一回。
丢开总裁首席秘书长这层身份,慕小枫绝对用能点亮一百支蜡烛的眼神将容时从头发丝打量到脚趾头,眼底燃烧熊熊火焰。
形象天下第一,她心里还是挣扎几下,最终还是朝容时的方向瞟了一眼。
容时这人吧,不需要多贵的衣服,不需要大牌的衣服,地摊货和破烂随便穿,穿什么都有种霸道总裁的范儿在里头。
他还有个大强项,他那双镶了的眼睛,一眼就看出合同上出现的文字陷阱以及若干大腹便便的老总妄图送女人走捷径,然后在掐灭一根烟头冷静出面,轻松摆平。
当然了,我们也可以称之为商业头脑。
容时扫她一眼,语气有几分意外:“你怎么还不走?”
言下之意格外明显,再不走扣薪水,往死里扣,至少慕小枫是这么理解的。
慕小枫讪讪一笑,突然想起很重要的事,“我还有事跟容总汇报。”
被大老板美色迷惑的慕小枫没顾着看时间,差点忘了年底酒会企划案的事了。
按说这事儿不归她,可身为秘书里的头头,提醒一下还是相当有必要的。
容时拿着领带拧巴拧巴,直到慕小枫以为这领带快要被大老板搓烂的时候,他才屈尊降贵地开了金口:“说。”
“我今天出差回来的时候,顺手带回来酒会企划案,容总,您过目了吗?”慕小枫扶扶眼镜框,紧张兮兮地问道。
容时没回话,眉头越皱越紧,都快打成个中国节了,依旧拧巴着脖子上那条可怜的灰色领带,慕小枫右眼皮一跳,这位爷八成又要找茬了……
“系领带练得怎么样了?”他突然开口认真问道,字正腔圆。
慕小枫闻声一怔,他就为这点破事语气,要把酒会企划案置之何地???
看来这位大老板的自我屏蔽系统又升级了。
她脸上一派如常,心里却跟开小会议似的想着该怎么回答,认真程度不输容时,“容总,我只会系红领巾。”
现在普遍使用也是最基本的打领带方法有四种,分别为平结、半温莎结、温莎结、普瑞特结,而她只会系红领巾。
容时:……系领带培训班是白上的吗?
慕小枫拿起被容时拧巴得皱皱的灰色领带,容时比慕小枫高得多,身高一米八九,光腿就得一米七。无论从视觉上还是品味上,大老板都是一个很上档次完美无暇的男人。
虽然她穿了十厘米高跟鞋,看起来也得有一米七五,但在大老板的衬托下,她就是个老树皮。
她踮起脚,把领带绕过他的衣领,他们的距离很近,显然不是安全距离,容时甚至可以数着她长长的睫毛,听着两人的心跳。
慕小枫正进行着下一步的系法,容时不知从哪儿抓了一根新领带丢给她,“用这条,我不喜欢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