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战疑心病越来越重了。”擦完手,容时把纸巾塞到裤兜,静了几秒钟,双手负在身后,“最近不要一个人外出,多带几个人,改天我亲自给你挑几个抗揍的。”
扫了容时衣冠楚楚的模样,明媚打趣道:“抗揍的?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人比容总你本人更抗揍了。”
你见过为了兄弟,杀红眼的男人吗?
你见过为救人质,身负重伤与歹徒搏斗的男人吗?
你见过在脑门上缝了四十来针坚决不用麻药的人吗?
这就是容时,一个野性十足的男人,简直就是铁打的身躯。
最重要的是,抗揍。
容时余光注意着周围,一抹黑影一闪而过,他眯起危险的眼,这次见面太大意了,竟然草率到没有布置眼线。
最后,容时丢下轻飘飘的一句话,“明媚,管好你的下线。”转身离去。
容时这个人,该狠的时候,绝不手软。
但不缺找死的人,不是吗?
明媚纤细的手腕勾着手袋,抓着手袋的手却微微使力。
看着挺普通的一款手袋,却是用稀有昂贵的紫貂皮,加上南美栗鼠皮共同制作成的手袋,材质上乘细腻,手感柔软顺滑。当然价格也很美好,没有几百万是买不起的。
包治百病,女人喜欢包仿佛就是天性,都说女人包治百病,有什么事是一个包不能解决的呢?一个不够,那两个。
她挺喜欢这个包的,唯一不足的就是不喜欢送包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阴骘到骨子里,却又那么多情。
女人,会是他致命的缺点,而她,会是他唯一的缺点。
慕小枫推开洗手间的门,看到精心打扮的云雨,并不惊讶,这些天她一直陪在容时身边。
慕小枫觉得她今晚可以回慕家了。
云雨正在扑粉补妆,梳好头发,细细地描眉,口红擦的是豆沙色,非常提气色。
一定是有约了,不然怎么会笑得这么开心呢。
慕小枫没心情多想,她只想去吐个昏天黑地,把胃里的一切都吐光了,吐到快窒息,然后在洗手间大哭一场,也许这样会让她好受。
这些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孤独是她最好的好朋友。
慕小枫刚转身,就听到一道温柔中带着几分雀跃的声音:“小枫,你来了啊。你快帮我看看,哪只口红比较适合我。阿时说你的审美很好呢。”
云雨脸上藏不住的笑意,露出了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想到今晚容时主动约她,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铁树终于要开花了吗?她等了容时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吗?
不,眼前的这个女人比容时身边那些庸脂俗粉更让她忌惮,容时很护着她,至少在一起的时间比她长。
眼前的女人,一双勾魂的桃花眼,眼角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顾盼生姿。
这活生生是个妖精。
云雨的眉眼依旧尽显温柔,像是种满了淬了毒的晚香玉,仿佛那一刹的狠戾只是错觉。
慕小枫脸色不太好看,强忍着胃里的那股翻江倒海的不适,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云小姐长得美,擦哪种口红都好看。”
趁现在她还有说话的空余,能夸则夸。
因为这个女人身世显赫,善解人意,温柔可人,讨容时喜欢,是桐城所有男人心里幻想过的妻子人选。
没有一个男人能抗拒女人的温柔,如果说女人秀色可餐,那么她的温柔则是个现实问题,因为温柔的女人能让男人得到更多精神上的安慰。
云雨咬唇,一脸娇羞地低下头去,“小枫,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哪有你长得好看。”
慕小枫脑海中突然想起徐志摩的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她脸上浮上一层红晕,慕小枫分不清那究竟是腮红太红还是娇羞太羞。
二十五岁了,是一个女人正娇艳的时候,依然娇羞如少女,或许,这就是人家的魅力所在。
做容时秘书的时候,客套话听得惯了,慕小枫当然不会当真。
人家只是看在容时的面子上客套客套,当真了就是她的不对了。
云雨太能聊天了,什么话题她都能插上几嘴才肯罢休,慕小枫不想再纠缠下去,准备一笑了之。
一股不可压制的力量由下往上涌,慕小枫奔向最近的厕所,顾不上关门,飞快打开马桶盖蹲了下来。
压抑着声响干呕很久,最后“哇”肚里的食物一股脑儿吐出来,嗓子眼一阵阵辣生生的味道。
那是混合着呕吐物的味道。
味道太不好闻了,慕小枫又要呕吐,只可惜胃里没东西了,一直干呕没有下文。云雨轻轻拍着慕小枫的背,温柔的语气让人心安,“小枫,你慢点,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啊?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慕小枫刚想回答又是一阵作呕,吐出污秽溅了云雨一身。
云雨差点想尖叫着跑开,耐着身上难闻的味道,她还是简单清理了一下,去药店给慕小枫买了药。
她不确定慕小枫是不是胃病,跟店员描述了她的症状,就提着一大包药来找慕小枫。
十分钟后,休息室,云雨的裙子才擦拭干净,云雨拿出包里的香水在周围喷洒了一圈,裙子上才没有了难闻的味道。
慕小枫有点尴尬,确切地说,她现在真没脸站在这里和云雨讲话,这事儿确实是她的不对。
“真对不起,云小姐。你看你这条裙子也不能穿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拿给你我的衣服穿。这条裙子多少钱,我会赔给你。”话毕,慕小枫歉意的朝她鞠了鞠躬。
云雨摇摇头,一条裙子值不了多少钱,至少和人心比一文不值,“不用了。”
作为一个有修养的人,打碎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咽,总归不能随便发脾气。
“裙子就不用赔了,如果方便的话,我想洗个澡。”云雨笑笑,尽管发型打理得纹丝不乱,她还是捋了捋额头的碎发,“我这个人比较爱干净,可能是跟在阿时身边太久了吧。”
“我先去准备一下。”慕小枫很心虚的看了一眼云雨落落大方的模样,讪讪地站起身。
转身就碰上一个坚硬的胸膛,吓得她后退了两步。
“容总……”
容时站在门口,斜靠着门框,脸颊间透着不易察觉的绯红,却丝毫不影响他冷峻精致的五官。
身上的西装外套早已脱下来,随意的搭在身侧,白衬衫解开了两粒扣子,该有的矜贵自持一样不少。
“准备什么?”混沌有力的嗓音透着一股迷离及与生俱来的冷傲,低沉富有磁性。
他一开口慕小枫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大约是推不掉的饭局,铁定又被人灌酒了。
就算容时喝了酒,但依然不妨碍看出他穿得很正式,仿佛他天生就是讲究的人,永远带着色彩,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尔等粗糙之人没法比。
得亏是容时,换成别人指不定早就撒酒疯了。
云雨看着眼前明显喝多了的男人,什么也没问,“阿时你先坐,我给你煮一些醒酒汤。”眼见着容时要开窗,赶紧出声制止,“别吹风,只怕这会儿还要头疼。”
“不用了,我休息会儿。”
容时一屁股坐在小沙发上,慵懒的倚着靠背,两条修长笔直的腿交叠。
云雨走过去,很自然地伸手轻轻揉着容时的太阳穴,“阿时,你怎么来了?”是亲自来找她的吗?
容时不动声色地拿开云雨正在按摩的手,忽然想起来,“我听云朵说,明天是幼儿园大班的家长会,她很明确地告诉我,想让我和你一起去。”
虽然这个答案不是她心中所想,但云雨始终保持着浅浅笑意,“阿时,我不想你太辛苦,云朵太任性了,你可不能惯着她。”
“云朵很听话。”
云雨说一句,容时答一句,在慕小枫眼里,像极了一起生活了多年互相扶持的老夫老妻。
慕小枫站在一边,没有参与对话,也插不进去,地位就烘托出来了。她不过就是一个外人,虽然存在感不是最强,尚且还是个**裸的电灯泡。
虽然容时和云雨没有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但总让人感到一丝丝不寻常的**。
胸口一阵闷痛,莫名的,她心慌了。
容时扫了慕小枫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慕秘书,上班时间玩忽职守,你觉得应该扣多少薪水最合适呢?”
慕小枫没想到,她在边上站,锅从天上来,容时言下之意是在说她打扰到他们了?
“抱歉,容总,我马上离开。”容时这句话打断了慕小枫的心理活动,她不禁懊恼。
在容时身边这么久,她这次怎么这么没眼色?
当秘书不易,当首席秘书更难,其中滋味只有局中人才会明白。
云雨的脸色一瞬间的欣喜,随后娇嗔着拽了拽容时的手臂,歉意地看向慕小枫,“你不要介意,他说话一直都是这样。”
慕小枫冲云雨微微一笑,“当然不会介意,容总说得对。”随后朝容时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
慕小枫转身,踩着高跟鞋离开,她一拍脑门,继续打扰下去她下午的工作怎么办?
待慕小枫回来,秘书办这边已经忙得热火朝天。
据说她出差这些天,一直在加班,缓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章程眼尖看见慕小枫,圆滚滚的身体立刻就朝慕小枫这边跑过来,“慕秘书,你可回来了!”
慕小枫原本打算溜进来的,谁知章程多大嗓门一下子给她带来了很多存在感,“嗯,我回来了,快去工作。”说完,她手一挥,眼睛里闪烁着自信的光彩,干练的职业装很显女人味。
章程张张嘴,没来及说话就被林经理叫走了。
慕小枫翻了几页企划书,若有所思。
萧贝壳刚从茶水室过来,手上拿着两杯咖啡,径直来到慕小枫身边。
“小枫姐,咖啡,三分糖。”
“谢谢。”
萧贝壳这才发现慕小枫今天没化妆,以往她都是打扮得光鲜亮丽,再不济也要涂个口红的。
一副大大的黑色眼镜框硬生生把她那双好看的眼睛挡住看,树立起首席秘书的知性形象。
慕小枫素颜的时候是有些寡淡的,五官单拿出来都不是特别精致,但是放在一张干干净净的小脸蛋上就显得非常耐看。
当然,泪痣也加了不少分。
“对了,小贝壳,文件送到容总手上了吗?”慕小枫突然想起文件,这个文件是机密,可是要容时亲笔签名的。
萧贝壳点头,“我去的时候,总裁不在,我就放桌子上了。”
正在慕小枫要跟萧贝壳说些什么的时候,内线突然响了起来,慕小枫一个激灵,那位祖宗又要折腾了,赶紧转身走去接起了电话。
内线电话接通,容时的声音响起:“我在换衣室,需要一套衣服。”
慕小枫歪着头,想了一下,他总不能穿着酒气冲天的衣服去视察吧。
“容总,你的衣服都在衣柜里,自己……”
“你替我拿进来。”
慕小枫一愣,她耳朵出问题了。
容时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喘气声,这,刚办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