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阁依旧是歌舞升平,后院排队的老鸨们进进出出,每个人进时提着钱袋子,出时只拿了张纸,却是喜笑颜开,如获至宝。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叶轻宁房间的原木桌上便放满了银灿灿一片,烛光下直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小桃,收拾收拾,明天拿去换成整张的银票。”叶轻宁捏着两个银锭在手心里把玩,嘴角挂着一抹笑,眼睛也眯成一条缝,活像是一头贪财的小狐狸。
瞧见自家小姐高兴,小桃也欢欢喜喜照办,很快打包好银两,出门一趟回来兴奋道:“少爷,我到街上转了一圈,其他花楼的生意都冷清了许多,只有翠玉阁最是热闹,少爷真厉害!咱们以后是不是就在这儿营生了?”
虽然这种现象最近屡见不鲜,可小桃每回见到都忍不住报告一次。尤其方才那红姐气呼呼甩袖离开的样子,她就忍不住鼓掌叫好。
当初叫狗眼看人低,今天我便叫你高攀不起。
“笨小桃。”叶轻宁手里掂着折扇轻轻敲过去,正中傻姑娘的脑壳,在对方捂着额头委屈时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就算我不要名节,你一个小姑娘待久了都得让人误会。今晚人也见了,买卖也办成了,我们明天就走。”
“啊?明天就走啊。”小桃还颇为惋惜,一点也瞧不出当初听说要住花楼,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
叶轻宁好笑地提醒她道:“再浪下去,我怕青云观的草得有一尺高了。”
“对啊,青云观。”小桃一拍脑门,这才如梦初醒,都怪最近过得太逍遥自在,全然忘了她们主仆二人是去拜佛修行的。
这要是让人发现她们私自跑出来,恐怕一顿板子是跑不掉了。
叶轻宁倒是无甚担心,喝了两杯酒,出门便靠在凭栏上赏景赏美人去了。
而此时花街巷口拐进来一辆马车,乌青色的棚顶,四周垂着金丝银线吊穗,异常宽大的车厢前面是四匹并驾齐驱的汗血宝马,只消看上一眼便晓得这是王孙贵胄才享有的车架。
驾车的车夫是个熟面孔,巷口不远处的怡红院二楼,婢女匆匆进门汇报,“如玉小姐,是太子的车架。”
太子。
枯坐在房中看着烛泪的女子一怔,手臂碰到桌边,碰倒了一地的红泪,继而又很快按捺了下来,清清冷冷道:“知道了,让他回去吧,我不见。”
“如玉小姐……”婢女在门外欲言又止,虽说太子是草包了些,但好歹模样俊又身份尊贵,为何偏生她们家花魁要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呢。不过最终她也不敢多言,只领了命下去,过了一会儿又快速折返了回来,一副欲哭无泪的口气道:“如玉小姐,不好了,太子殿下去了翠玉阁。”
什么?
屋内,端坐的女子猛然站起身,动作之大一下撞翻了烛台,红泪浇灭了烛火,只剩下一缕残烟,很快消失不见。
“去,给我查翠玉阁里的人是什么来头?”
车架霖霖,须臾之间便到了街尾,车内下来几道身影,派头最为年轻的少年一打量,便忍不住撇嘴。
“这等小气的门面,还不如我一个偏殿大呢,三哥,这地方有什么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