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拍一拍椅背，摇了摇头，一双眼睛似更浑浊了些，带上了些许失落。元沐裳以为自己问得错了。

桑婆婆叹一口气，指着九叔骂了一句:“这老不死的，非要离开漠北来找他的亲闺女，他那闺女已失踪了好些年，难道是他痴心妄想想找就能找得回来的吗？！亏得我老婆子不辞辛劳的跟着他，他也不摸摸良心，看看对不对得起我这老婆子！”

桑婆婆语气里显然是生着气的，元沐裳张了张嘴，看了一眼九叔，她还未反应过来桑婆婆这话里的意思，为何说得是九叔的亲闺女，难道不是他们二人的女儿？

李九看一眼元沐裳，头低了低，却又猛地将头抬了起来，用手指指了指桑婆婆:“你这老婆子就是爱无理取闹！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非要挑出来找我的毛病！我都这把年纪了，只那一个闺女，我没几年活头了，就是想将她找回来，再见她最后一面，享一享天伦之乐罢了！又不是对那田三娘还有什么情分才来的！”

桑婆婆哼了一声，虽知他话里多半是真的，却仍闹着别扭:“谁知你是不是还对那狐媚子有情分！”

九叔气得瞪起了眼，指着桑婆婆说不出话来，元沐裳却也听明白了这话中大概，二人是为了找九叔流落在外的女儿才出了漠北，至于那女儿，恐怕非桑婆婆所生罢了！走过去将茶水往两人手里递一递，虽知二人不会因此生嫌隙，但如今九叔病着，莫要气出什么病来才好……

沅清很快便将大夫找了来，因担心元沐裳，将那大夫揪了便往院里来，那大夫被提着过来，见沅清一身黑衣，冷肃得吓人，竟也不敢开口多问，只背着药箱子，怕走得慢了就被这女子摔倒在地了！

回来见元沐裳没什么大碍，沅清才稍放了心，叫大夫给九叔诊治。

暗里，桑婆婆打量一眼沅清，眼神暗了暗，看着床上躺着的李九看了许久。

……

“什么？”元沐裳皱起眉头，看着对面的桑婆婆，想看出她眼中真假。

桑婆婆虽无奈，却也点了点头。

沅清是九叔的女儿？

元沐裳看一眼一旁的九叔，他的病还未好，神情疲倦的模样，但那满脸的胡子，却是如何都与沅清没一处地方相似的，他们是如何知晓沅清就是九叔的女儿的？况且也未免也太过巧合！

桑婆婆沉了沉气，盯着元沐裳看了看:“……丫头你若不信，我们叫那姑娘来当面对质可好？！弄错了不要紧，莫要错过了才是真的！”

元沐裳凝起眉头，看一眼李九，终点了点头。

沅清皱眉看着二人这一番阵势，总觉得他们二人会诓骗殿下什么……

李九笑意吟吟地看一眼沅清，眉眼间尽是满意，像是此刻便认了亲闺女一般。

“姑娘姓沅，可否问一句家住何方？”

沅清看一眼元沐裳，元沐裳冲她点了点头。

眉头轻挑，沅清犹豫一番出口:“老家商河举阳！”

此话一出，屋中三人皆眼神亮了亮，李九又开口问一句:“那姑娘的外祖可是商河王钦，祖母可是北云庄独女白叶老人家？”

他说得一字不差，可沅清摇了摇头。

李九眼神一暗，不甚死心:“那姑娘脖子里，可是常年带着一九星弯月佩？”

沅清眉头终凝起，拳头暗自握了握。

“……没有！”

屋中三人一震，李九更是泄气，看着沅清指了指，却又不知该如何出口。

就算此时沅清是在说谎话，他又无从证实，前两项他倒是可以去她老家打听，但若没那九星弯月的玉佩，他便是不能认她的！

拍一拍椅背，李九轻叹一声，终究是他自己作孽，怪不得别人，就算今日这姑娘果真是他的女儿，她又果真不想认他，他也无可奈何！

书房中，元沐裳单独将沅清叫了进来。

沅清看一眼元沐裳手中的笔，以往很爱看殿下的一举一动，如今竟因那东西，连这种乐趣都失了吗？那绝情的药还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元沐裳犹豫片刻，抬头看一眼沅清，终问出了口:“今日九叔问你的东西，你有没有说谎？”

沅清皱眉，看一眼元沐裳:“……殿下可否告知，今日九叔问我那些事，究竟是何意？！”这两日殿下说那李九和桑婆婆是来寻女儿的，怎么，寻女儿竟寻到了她身上不成？

元沐裳轻呼了口气:“其实……九叔觉得，你就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