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青迟姑娘求见。”
有丫鬟进屋禀告。
诸葛婉莹放下手中的胭脂盒,起身从内室走出,端坐于正位之上,才慵懒的应道,“让她进来。”
“是。”
丫鬟将庄云木带入。
庄云木一身白衣,以纱覆面,发丝随意的挽着,眉目寡淡。与诸葛婉莹的一身鲜妍相比,素净得有些过头。
庄云木微微俯身行礼。
“娘娘”
“你从不曾跪拜过本宫,也不曾跪拜过殿下。”
“民女是无稽台的医女,无稽台的规矩,不跪任何人。娘娘见谅。”
“罢了。”诸葛婉莹也不甚在意的样子。“坐吧。”
庄云木也没推诿,坐到了诸葛婉莹的下座。
“娘娘找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她才不信真有什么药理需要请教。
诸葛婉莹也不打算跟她兜圈子,“是这样的。府里也有许久未添新人了,我瞧着殿下对你有了心思,你若愿意,我便做这个主。妹妹将籍贯,家中还有何人这些事一并告诉我,让户部备个案,就算成了。”
“民女怎么听糊涂了呢?”
庄云木觉着有些好笑
“是民女误解了娘娘的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般。”诸葛婉莹笑道,“殿下待你不同,我看在眼里,断不会委屈了你,待查明家世,便让你做个侧妃。”
“娘娘不必费心,民女不愿意。”
庄云木答得干脆。
“多少大臣的家女,也只能给殿下当个侍妾,给你侧妃之位,已是极大的抬举,你有何不愿意的?”
诸葛婉莹有些轻藐。也疑心李青迟是听到要查家世怕暴露了身份。
本对她有些防备,可顺着敏子查到的线索顺藤摸瓜下去,发现她的来路满是漏洞,并不周全,不像是那些政治家安插的。
在她眼里,这般拙劣的手段,还不配是殿下的对手。
“不愿就是不愿。”庄云木有些不悦。
“为何?”
诸葛婉莹不是爱刨根问底的人,可以一对着庄云木,便有些忍不住要这般去做。
她好奇,好奇庄云木的一切。不止是过去,连她现下想的,也想知道。
殿下纳进府里的侍妾挺多的,她从不在意,直觉那些人并不是她的对手。
直至庄云木出现,她才有了危机感。
她与君临天识于微时。那时他是天虞最不受宠的皇子,她也还不是丞相之女。
她爱慕太子君临意,打小便存了长大要嫁给他的想法。君临意选太子妃时,父亲暗里打点,她才有了资格参选。如她所想,君临意一眼看中了她,正欢喜时,君临意问了她的门第。她如实说了,父亲只是个五品官员。再问,似乎也无甚根基。
他一副很惋惜的神情,果真就没选她。连侍妾都没让她当。
她含泪退下,君临意有些不忍叫住她,道“这些女子中我最喜欢你,只是你这样的门第,并不能扶持我,我不能要你做太子妃,连侧妃都不能给。让你做侍妾又太委屈你,喜欢却不能把最好的都放在你面前,我便给你点真心实意的怜惜,你便回家去,愿你以后能觅得良人。”
他的语气是在温柔。看着那样的他,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没有白付。
只是不仅落选,还流着泪出来,一夜之间,诸葛婉莹便从天之骄女彻底沦为整个长安城的笑话。
众人都觉得,是太子看不上她,还出言羞辱她,她才哭得那般厉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真是丢人。
谁要娶了她,便也是个笑话。
那时她在一众王臣之女中名声最臭,他又是整个皇族中最不受宠的皇子,当真般配。
圣上召她去看了几眼,问了几句话,便许给了君临天。整个过程十分草率。
她那时还未忘记对君临意的感情,上吊、喝药、装病、离家出走,能想到的反抗之法都折腾了个遍,也是声势浩大,丢尽了君临天的颜面。
后来,许是累了,倦了,到底与与君临天成了一对怨偶。
好在,君临天虽与诸葛婉莹不投契,与她父亲诸葛延倒是合得来,二人在政事上的看法出乎意料的一致,相互扶持至今,成就了彼此今天的位置。
君临天初始时,对诸葛婉莹并不排斥,是她冷冰冰的要拒他于千里之外。他便放弃了。后来,诸葛婉莹也明白,与君临意再无可能,对他渐渐上了心,他却再无表示。
好在,君临天对她是如此,对其他侍妾也是如此,人前也给足她作为太子妃的尊荣。这么几年,她也习惯了这般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