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划破血肉，血呈喷射状喷了出来，沉重的盔甲砸在地上。

那一瞬间花思慕什么都听不到了，她整个人都傻了，腿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头部的盔甲掉在地上，长发倾泻了一背。

仓皇地摇着头。

天空一道闪电劈开穹宇，惨白的光打在花思慕的脸上，照亮满脸的惊恐。

瓢泼的雨在地上溅起一朵朵血花，他流了那样多的血以至于几乎花思慕目之所及全是鲜红一片。

绥安收回手中大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一旁有随从替他撑着伞，他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绥安是那样冰冷的一个人。

好冷，好冷。

鬼妖娘娘全身发抖，手撑在地上，几乎是连滚带爬到阿森的身旁，抖着手摁住他的伤口。

这一刀太过深，直接劈开肩膀往里，几乎小半个上身被劈开。

几乎瞬间，花思慕的手被染红，血不要钱似的不断喷涌而出。

花思慕手足无措，豆大的泪水往下砸，颤音道，“阿…森，阿森，怎么办？你怎么样？呜呜，怎么办啊……”

语气里全是无助。

即使被绥安羞辱，花思慕硬是连一滴眼泪都没掉，现在怎么也止不住。

阿森气若游丝，瞳孔涣散，微微张开了口。

花思慕慌忙低下头，哭着说，“阿森你说，我在听。”

“小……公主，这事，不怪你，为……”阿森用尽全力扯出一丝笑意，“我们……的，小公，主……受委屈了……只可惜……阿森不能再……随你左右……”

阿森的身体忽明忽灭，有细微的光点从他的身上游离开。

花思慕的脖子爆出青筋，说不出来话，全是气声，“不要，阿森，我命令你不准死，我会救你。”

沾了血的手悬于阿森的头顶，给他输真气。

可作用微乎其微，就好像石头投进大海里，怎么也填不满。

阿森轻轻地摇了摇头，将花思慕的手移开，“娘娘……不要浪费真气，没用的。”

说完，阿森的身体彻底散开，归于虚空。

花思慕试图抓住，却只是徒劳，眼泪掉个不停，“阿森，不要啊阿森，林林还在家里等你呢，你让我怎么交代啊……”

……

“是个大胖小子，八斤八两！”

“到时候我亲自下厨，烧几道大菜。”

“男人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我家婆娘就好我这一口。”

“……”

昨天大家还一起为阿森的刚出生的儿子取了小名，叫林林，是他名字的一部分，阿森很满意这个小名，想着要回去和媳妇说。

阿森爽朗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

花思慕坐在血水里，茫然地环顾四周。

她的兄弟们浴血奋战，脸上几乎是悲壮的，一个接着一个冲上去，然后倒下。

雷电交加，花思慕看到一张张不甘的脸，还有，满地的血。

……

上官千瑞这个老狐狸在花思慕身后拔刀，一步步逼近，这是杀了鬼妖娘娘的最好时机，妖界人心一散，妖皇和妖后又沉浸在丧女之痛中，还怕灭不了妖界？

花思慕麻木不仁，闭上了眼睛，任由雨水冲刷着脸。

面具背后，神主的瞳孔猛地一缩，手一伸一扯，不由分说地将上官千瑞扯了过来。

“你这是干什么？！”上官千瑞暴怒。

差一点他就能得手了。

绥安抿唇，扣住上官千瑞肩膀的手猛地下滑，卸了他的胳膊，用仅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别忘了你答应了我什么。”

被卸了手臂，上官千瑞没法再去杀花思慕，嗤笑了一声站在一旁，慢悠悠来了一句，“神主还真是痴情种。”

“和你爸一样，都是废物，成不了大气候。”

神主暴戾地甩了他一巴掌。

“你！”

绥安漫不经心地擦手，“手滑。”

“你也就今天能嚣张。”上官千瑞啐了一口血沫，看着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鬼妖娘娘，露出满意的笑容，“不过也好，这小姑娘看起来恨透了你。”

“你给我闭嘴。”神主低吼。

……

厮杀不断，妖界的人数逐渐减少，对于争抢地盘的战争，向来有不成文的规定，不准杀主帅，一方存活人数超过对方四倍，即为胜利，即刻停止战争。

神主下令，“此战天界胜，众士兵听我号令——撤退。”

一场残酷的厮杀停了下来。

天界的队伍有序撤退。

妖界剩下的士兵人数仅能组成一个方队，缓慢地走到鬼妖娘娘的身后，沉默地站着。

一双华贵的靴子出现在花思慕的视线里。

花思慕机械地抬头。

脸上的妆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露出原本素净的脸，只是面色实在难看，连一向红润的嘴巴都失去了血色。

抬头一看是他，失神的杏眼里染上怨毒。

神主噙着邪笑，低头看她，一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样子说，“花思慕，不就是死了一个侍卫嘛~干嘛这么伤心。”

花思慕摇摇晃晃地起身，这回，没拉他的衣服。

手中握着的簪子刺向绥安的胸膛。

血顺着白色的簪子流向花思慕紧紧握住的手。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觉得恶心。”花思慕冷冷吐出一句，她看他的眼神里全然无光，有的只是憎恶。

神主身体一僵，但是唇角的弧度一点儿没变，仿佛被刺的不是自己。

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金色的匕首塞进花思慕的手里，“这个簪子刺来没什么感觉，给你把匕首，用点儿力。”

花思慕拔出簪子，照着原来的伤口，用力一刺。

匕首的刀身全部没入绥安的体内。

“你以为我不敢吗？”

神主嘶了一声，上半身绷紧，嘴角弧度变大，“够味。”

“我当初认识条狗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花思慕自嘲道，“不仅如此，我还瞎了眼，识人不清。”

“是吧，以后记得擦亮眼睛。”绥安唇角的弧度敛起。

花思慕猛然拔高声音，狠毒地说，“我以鬼妖娘娘的名义发誓，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随时奉陪，不过在这之前，不要把自己的小命给玩完了。”绥安说得很欠。

花思慕连话也不想和他多说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手中的簪子扔垃圾似的随意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