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里小道姑的话,谁也没瞒住,康王和太子都很快得到了消息。
那日,唐誉到东宫请平安脉的时候,太子妃把郭宽也找了去,将她看出皇上身体有恙,现在和太医院一起,准备让道士去哄皇上吃药的计划,对郭宽和盘托出。郭宽大为感动,觉得东宫这位才是真正为皇上着想的人。
“太子妃娘娘,您真是仁心仁术,是真心为了皇上好。郭宽自打七岁进宫,就跟在皇上身边,皇上就是郭宽唯一的亲人。有话您吩咐,只要是为了皇上好,郭宽一定万死不辞。”郭宽给太子妃行了个大礼。
本来郭宽便觉得欠了太子妃的人情,至此,郭宽已完全站在了太子一边。如今武英殿里有这样对太子不利的消息,他哪有不通传的道理?
紫霞宫里,康王恨恨的对苏妃说:“那些妖道竟然编出这套说辞来骗父皇!”
苏妃担心的点点头:“你父皇如今对道士奉若神明,若是到时国师也说七皇子是天命之子,难保皇上不会变心,这样就算是谢睿樘当不了太子,太子之位也与你无缘。”
“一个不足周岁的奶娃娃,还不知什么时候就夭折了!有命出生,只怕他没命长大。”康王阴恻恻的笑道:“母妃,你得拿得出几分姬贵妃当初的狠劲,不能让什么人都往你头上爬。”
“不急,皇后让道妃生子,本就是要利用这个孩子,本宫倒是希望看她得到孩子之后,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自己的怀里。这才叫镜花水月一场空。”想到皇后再次受打击,苏妃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当初她怀着康王,皇后明明知道姬贵妃害自己,却装作不知。若不是身边的丫头舍命救主,夺过那碗药,药死的就不是丫头,而是她和肚子里的康王。
苏妃估计的不错,赤云宫里,皇后在打算着去母留子。
康泰躬身笑道:“娘娘何必急在一时?等七皇子‘天命之子’的身份坐实了,咱们再出手。到时,天命之子成为嫡皇子,那就是福上加福,刚好向皇上讨个封号。等到皇上殡天,哪怕七皇子年龄小,上位也是顺理成章。”
“那倒是。这孩子命好,一出生注定就要做皇帝。本宫不管他是谁,只要本宫做了唯一的太后,本宫才能出了这么多年来的怨气!”皇后眯缝起眼睛,也不避讳康泰,恶狠狠的说:
“既然你不让我的孩子好好活着坐这江山,我便将你的江山都改了姓,让你到天上对着列祖列宗哭去吧!”
这时,外面有人通报皇后的母亲吴夫人求见。皇后有些疑惑,自己家人一向谨小慎微,很少不预先报内务府候旨,就直接进宫的。皇后赶紧站起来,吴夫人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参见皇后娘娘!”吴夫人给女儿行礼到。
皇后扶起母亲往椅子上让,直接问到:“母亲怎么来了?难道家里出了什么急事?”
“娘娘好心思!这可不是出了大事?”吴夫人压低声音道:“有件事一直不敢告诉娘娘......你爹和你弟弟一直想看看有没有挽回的余地。那吴迪......逃了几个月也没找到,现在可好,放在庄上看守着的齐乐风,前两天也不见了!”
皇后大惊失色:
“啊?怎地如此大意!吴迪是个贱民,就算是说出点什么,也没人会相信。可齐乐风是道妃的弟弟,若是让她知道,她的弟弟不在我们手里,恐怕不会受我们控制。以齐乐风的身份,将来在外面说些什么,我们也不易搪塞。糊涂啊!”
吴夫人带着哭腔道:“正是如此!娘娘,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你父亲和你弟弟也在等着你拿主意。”
皇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康泰在一旁提醒到:“皇后娘娘,事到如今,瞒是瞒不住了,恐怕也只有借助锦衣卫他们的力量来找人。暂时向路大人低头,总好过事情闹到不好收拾。路大人毕竟是个内侍,要的也不过是人上人的脸面,跟我们也没多大你死我活的冲突......”
吴皇后愣了好久,才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如今也只有和路平结盟,好在他们在立七皇子的事上目标一致,只不过经此以后,等于便将主动权拱手让给了路平。
武英殿的偏殿里。
“叫你们娘娘把心放回肚子里,后面的事,就不劳她费心了,让她好好在后宫做她的皇后......皇太后!”路平背着手,看着窗外阳光下明晃晃的树叶,扭头对康泰笑道:“不是哪个女人,都做得了武则天的!”
康泰前脚走,侯正雄、翟天佑、李广明得了通知,后脚就进了偏殿。
路平只说,道妃的弟弟,和一个知道些秘密的家奴丢了,事关重大,必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到活人,当场格杀。说完,把康泰送来的画像交给了他们。
李广明本是张植的副手,接手西厂之后,一直没找到表现的机会,东厂的翟昆,倒是在皇上面前重拾了风头。如今看到路平把同一件事交给他们厂卫三处,便知事情不简单。暗暗下了决心,要将头功抢过来。
翟昆哪有不知道西厂这心思的?他暗暗冷笑了一声:这人我见过!穿着件道袍,数次进出皇后的赤云宫。事主......一定是皇后。李广明,咱们就比比,谁的手更快。
太子从赤云宫、武英殿,进进出出的人身上,就猜道皇后和路平,都已经知道了吴迪和齐乐风失踪的事,而且,将寻人的事,已经交到了厂卫手上。
“他们已经开始动了,而且,动静不小。厂卫同时出动找人,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遭。小心阴沟里翻船。”太子微微一笑,提醒燕十一道。
燕十一不以为然,笑道:“让他们尽管查去,查得出来,我就不叫燕十一!”
“我倒不是怕他们查出来,而是怕查不出来,却要整个京城鸡飞狗跳,殃及无辜。这不是厂卫一贯的作风吗?”沈从曦斜了一眼燕十一说到。
太子却若有所思的说:
“海棠说过,一个有脓的疮,必须等它烂透了,割下来才好得快,好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