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月起身看了看,确实,这床上只有一床被子。便道:“你一个大男人没被子没垫子也可以睡啊!去去去!下面睡去!”
程温裕越发伸过手来将苏寒月抱住:“我冷啊!寒月!你就不怕我着凉!”苏寒月翻翻白眼:“现在是八月的天啊!怎么会冷!”
程温裕眨着他长长的睫毛:“我就想要和寒月一起睡!寒月,抱抱,抱抱么!”苏寒月给他一个暴栗,飞起一脚,将被子踢起,顺手一拉,裹住程温裕,自己挪了个地方,靠近里面睡下:“好了,别吵了,睡吧!再吵把你扔下床去!”
程温裕却不依不饶,一挪一挪地移过来,两手抱在苏寒月腰间,将头整个凑在她脖子里:“寒月,这里又黑又暗,又没有人,我好害怕,寒月,我怕!”
苏寒月不得以转过身来,敲敲他的脑袋:“黑你个头啊,那么多支蜡烛点着,还黑呢?怕什么怕?难道有鬼啊!”
正说着,突然吹来一阵阴森森的冷风,蜡烛立即被吹灭了几支,这阴风吹的人身上一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房子原来住的都是失宠或者犯了错的宫妃,听说,住进来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出去的。这一阵冷风吹的人止不住的寒碜,程温裕更害怕了,脑袋更外被子里缩了缩,苏寒月心内也有一丝胆怯,瞪大眼睛看向黑暗的地方,瞪了半天,也只看到一片空荡荡,处于紧张状态的她,完全没有留言到,一个热哄哄的脑袋,在她的胸部拱来拱去。
等觉察出异样的苏寒月掀开被子,才发现衣襟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抬手正要拍开程温裕的脑袋,他却突然抬起头来,眼里水光荡漾,声音低沉地叫了一声:“寒月,我想……”他突然凑上来,苏寒月也刚好抬头,只觉得鼻子被被撞,一点酸疼从柔弱的鼻尖传来,想要泛出泪花来,牙齿硬硬地碰上牙齿,瞪大的眼睛看到,程温裕也是一副被撞到的样子,却不甘心。
只听得“啪”的一声,一声惨呼惊起:“疼!寒月啊!”
苏寒月的声音甚为恼怒:“我警告过你的!今天就睡地下吧!”
程温裕虽然不满,嘟囔了几句也不敢再多话,迷迷糊糊在地上睡去,好在八月天气还很炎热,躺在地上也不会觉得冷。直至半夜微凉时,陈空飞起一床被褥,盖住地上蜷缩着的程温裕。
中午,艳阳高照,苏寒月闲极无聊,在屋子中练拳,程温裕吃过早饭就跑到后院去玩耍,时不时拿着自己用草编制的粗陋的蚂蚱、蝴蝶献宝似的拿给苏寒月看。这会儿不知在后面鼓捣了什么半天都没有出现。
这时,冷香宫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行太监鱼贯而入,而后,一个身着紫金蟒袍纹的英挺身影走了进来。苏寒月停下身形,施了一礼,发声问道:“太子殿下!什么事?”
太子微微皱起眉头,片刻才道:“王妃好勤奋!在这种地方还不忘记勤奋练功!”苏寒月拉起袖子擦擦脸上的汗:“在这里,这么无聊,除了练功,还能作什么?可是有什么进展了?”
太子道:“皇弟何在?有几句话要问他!”苏寒月转身向后走:“跟我来,他大概在后院玩着呢!”后院空地上的程温裕听到脚步声,兴奋地叫道:“寒月,快来,快来看我给你建的房子!以后我们就住这里,好不好?”
只见一旁的土地上,用稀泥捏出一座城来,城很大,四周都砌了高高的城墙,城墙内,几个宽宽大大楼台,几条曲曲折折的小路,然而最突出的却是正中一个大大平台。苏寒月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座土城,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问道:“中间大大的那个是什么?”
程温裕高兴起来,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两只手还沾满黑黑的泥:“那是一张床啊,我把床作的大一些,就够我们两个人睡了,你就不会让我睡地下了!你看你看,我作的城好不好?大不大?很宽敞吧?”
太子“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说皇弟啊,我看四周并没有取水之处,你那里来的水和泥呀?”程温裕有一丝扭捏:“我……水不够了,我撒尿和的。”苏寒月一愣,随即指着程温裕哈哈大笑起来,太子也忍俊不禁:“皇弟真是童心未泯呀!”
程温裕见状,眼中泛起雾气,面带委屈:“寒月,这,我还不是为你好,这里的房子那么破旧,我想给你盖所大房子罢了!”说罢,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两手还在脸上乱抹。白净的脸抹的黑黑白白的,苏寒月看着,脑门挂起三条黑线:那是用尿和的泥啊,还涂在脸上,恶……。
梳洗过后,程温裕被太子单独带走。傍晚时分,就有太监过来传话,让苏寒月到崇华殿,到了崇华殿,只有太子和程温裕两人在。看他二人言笑晏晏,苏寒月一颗心落了下来,太子道:“委屈王妃了,事情已经清楚了!只是此事设及宫闱内院也是丑事一桩,从此不必再提!”
因为两人蒙受委屈之故,皇上特许让两人在家中休息三日。苏寒月想要从程温裕口中问出那日太子带着他到崇华殿的事,却隐约只得几句,太子教他说一些话,让他在皇帝面前说,而那些话,他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宫中传出消息,云嫔病逝。振王因在皇后生病之时,并未恪尽职守,侍奉其前,故此令其自闭其门,在家中反思悔过,半月之内不得出门。众多官员为振王求情肯释,均被皇帝重责,有甚者丢了官职。
苏寒月听闻,为那薄命的宫妃感叹不已,可怜那如花似玉,年轻明媚的女子。更暗自佩服太子的雷霆手段,从来听闻太子都是一位优柔寡断,胆小怯懦之人,所以近些年来才被振王排挤攻击,如今看他手段,才知传言不实。如今,皇帝并未免去他们的职务,他们在这谭浑水中还要淌多久?还有多少明枪暗箭在等着他们呢?
此后的日子还算平静,宫中并未任何大事发生。只是皇后的病势越发沉重,程温裕想要如同振王那般侍奉塌前却被皇后拒绝,只留下苏寒月一人,要她端茶送水,煨汤送端。
然待她的态度却是十分生硬,看她的目光中满是憎恨、厌恶还有一丝畏惧,令苏寒月只觉得莫名其妙。因其是程温裕的生母,苏寒月不得已万般忍耐,可怜她堂堂王妃竟然被支使得连个下等宫女都不如。一天到晚,连口热饭都忙不得吃。
待到夜里,她以为可以喘口气了,却还是被皇后叫到塌前,叫她捶腿捏背,旁边坐了宝月公主,对她冷眼讥笑,一会笑讥笑她脚笨手粗,一会讥笑她举止粗鲁。苏寒月满肚子的火,却只得强忍下去,就在她忍无可忍,想要拍拍屁股走人之际,却听到宫门外太监宫女齐齐惊呼:“王爷,你不能进去,不能进去!”然后砰砰几声响,像是人被踢飞的声音。
殿内的人无比惊奇,望向门口,只见门口一人怒气冲冲地走进来,一手按在腰中的剑柄上,对阻拦他的宫女低声喝道:“滚开!”宝月公主见状,愤怒地站起来喝道:“你这疯子,竟然带剑闯入母后寝宫,你真是疯子?还不快滚出去?”
苏寒月只来得及惊叫一声:“温裕!你怎么来了?”程温裕不管不顾,一把拉起苏寒月就走,宝月公主拦在前面,叫道:“你好大的胆子!”
程温裕伸手一推,将宝月公主推倒在地,转头看着床上瑟瑟发抖的皇后露出一抹微笑道:“母后,满宫的的宫女太监,难道还缺人手。母后,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呀!”说完,拉着苏寒月,踩着宝月公主的衣袖而过。
手腕的上的手攥的铁紧,苏寒月连声询问程温裕也不开口,直至将苏寒月拉出皇后的寝宫,而后反身,将苏寒月紧紧抱在怀里,道:“对不起!”苏寒月愣了一愣,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从此,皇后再也没有招过二人入宫,就算是两人求见也是隔着帘子,请个安便让出来了。那天晚上程温裕闯宫的事,也没有人提及。苏寒月虽然对他们母子二人的关系感到诧异,更对那天晚上程温裕的行为有诸多疑虑,却也不便询问。平静的日子没过了几日,皇帝兴致突发,不顾年事已高,要到皇家猎苑苏猎。
这可忙坏了整个羽林卫,还好,一切有吴将军统筹安排,程、苏二人只需要在一旁观摩学习便是。
人手的布置安排,武器的装备检查,看着吴将军事必亲恭,才知道他为何年不过五旬便是两鬓白发了。皇帝出巡是朝堂重事,任何事情都容不得有丝毫瑕纰,何况这次苏猎还邀请了尚在大虞国做客还未及返回的潘月国皇子及塞西利亚族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