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脸色明显缓和了!却无太多的喜色,脸上淡淡地,手指轻叩着龙椅。
其他大臣见被耿鸿文抢了风头去,又跳出来争吵!有赞成的,有反对的,整个大殿又开始吵嚷!
大娘何寻雪哭泣着,苏寒月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轻声说:“大娘,你还好吗?我娘呢?她还好吗?”
苏笛韵和何寻雪明显一呆,又哭了起来:“你身故的消息传来后,你娘就不吃不喝,看到那具尸体后,她就病了。殓葬的时候,她坚持为你穿衣服,然后,然后她就发现,那不是你!
想要去问王伯,王伯却病了,说不出话来。你娘就一直要出门去找你,说是一定还活着。后来,她的病又重了。却一直求我,求我去把你找回来!”
大娘擦了擦泪道:“我没有办法,想托人去找你。正商量着,这事却被笛韵听到了,他说,如果我们偷偷去找,不知道何时能找到,听泉文滨将军讲,你被伤的那样重。如果去晚了,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活着,而且偷偷去找,必定会走漏风声,这样一来也会连累不少人。
所以,我捧了白绫来请罪,谁料笛韵也跟了来!赶他走,他也不走!我只希望皇上能开恩,派人去找你,谁知道……谁知道却害了你!”
苏寒月叹了一口气,这其实是她的错,如果她早点给他们一个消息,她们也不会,也不会出这样破釜沉舟的主意!太险了!
皇帝有些恼怒地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吵成一锅粥。忽然听太监禀报道:“皇上,三品诰命夫人苏氏求见!”
娘来了。苏寒月听到一个悲咽的声音:“皇上开恩啊!寒月!”苏寒月转过头去,正是苏寒月朝思暮想的娘亲!她惨白的脸庞是那样消瘦,华丽繁重的衣饰遮掩不住消瘦单薄的身体的,一双美目含满泪水,定定地看着她,浑身止不住地轻轻颤抖。
苏寒月的泪奔涌而出,转过身,朝娘的方向奔了过去!娘亲啊!
没走几步,一阵锥心的疼痛从腰部传来,胸口的伤似火烧一样,耳朵突然听不见了,只看到娘的眼先是惊喜而后是慢慢放大的恐惧!天旋地转中,最后留在脑海中是娘哭泣的眼。
恍惚中,似乎醒过来,听到耳边的哭泣,听到数个声音道“身上轻伤二十余处,重伤,重伤三处……臣……臣并无十足的把握……本来好好修养,应该会好的……但是,但是……如此奔波,本来逐渐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这个,很难诊治……皇上饶命啊!”
仿佛又骑上了飞奔的马,体验奔驰的快感,又仿佛从山顶落下,陷入那种掉落的心悸,仿佛走过雪地,寒冷彻骨,仿佛烤着火炉,热得烦躁不安。
黑暗渐渐散去了,光亮一点点在眼前,苏寒月想要努力睁开眼,却仿佛有千斤之重。想要沉沉睡去,耳边却总有娘亲温柔的声音,有大元帅深沉的语言,还有苏笛韵让她心疼的咳嗽声,还有泉文滨絮絮叨叨的声音,似乎还有那个讨厌的陈锐精的吼叫。
好讨厌啊,为什么不让她清清静静地睡一觉呢!苏寒月决定睁开眼,教训他一下。终于努力地睁开眼,想出声,才发现声音沙哑得厉害。而身边随即爆发出一声欢呼。醒了,醒了,寒月醒了啊!
原来是娘,娘的一声欢呼,屋子里立刻跑进来一群人,围着苏寒月,个个喜形于色。大娘何寻雪,苏笛韵,邬梓萱,大元帅,陈锐精、泉文滨……一旁一个胖胖的人道:“总算熬过来了,这下应该无大碍了,苏将……只要好好调理,不出半年就可恢复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我去开个药方吧!”
原来是晕过去了么?晕在大殿上,真是……真是件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苏寒月的的娘亲曾芷琪,端来了水,一点点喂她喝下。不一会,邬梓萱已经端了一碗黑黑的药汁,用小勺子轻轻搅着。
苏笛韵站在一旁,脸色满是喜色,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孩子,一直把她单作是偶像,现在知道了她是姐姐,而不是哥哥,会不会很失望?
在娘亲絮絮叨叨的叙述中,苏寒月才知道,她那一转身,腰上涌出大量的血,印红了苏寒月整件衣裳。然后她就晕倒在大殿上,所有的文臣武将立即停止了争吵,被吓住了。皇上的怒气和不满在见到混身浴血的苏寒月后终于有所平息。
太医的回话,说苏寒月确实是重伤难治,让皇上有一丝愧疚!
所以,他饶过了苏家人的性命。只是是取消了苏家世袭的封号,苏家人不再世袭任何官位,取回苏家的数百亩封地,贬为平民。不再享有贵族的封号!取消苏寒月的一切军工。虽如此,还是赐了很多财物作为苏寒月养伤之用。虽然苏家没有了俸禄和田地收入,暂时也还能过得去。
对于陈锐精和大元帅也做了处罚,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处罚。
英烈三十一年九月,帝削苏氏世袭爵位,夺封号,贬苏氏一族为庶人。
罚大元帅苑宏逸,右将军陈锐精一年俸禄,以为惩戒!
苏寒月知道,如果没有殿上大元帅和耿鸿文的求情,苏家这次真的是面临灭顶之灾了!只是不知,那个从来不多管闲事的耿鸿文,为何突然出面维护苏家?不管如何,确实是欠人家一份人情了!
苏笛韵和邬梓萱替换下一直在苏寒月的病榻前的娘亲,勤快地为她端茶送水。苏寒月微笑着道:“笛韵,你是不是有些失望!你那英明神武的哥哥其实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哈哈!,不知道,你能不能改口啊!小时候,我一回来,你总喜欢叫我哥哥,哥哥,然后缠着我抱你!唉,现在,我可抱不动你了!”
苏笛韵也微笑起来:“姐姐,你就不用取笑我了!怎么会失望呢,笛韵有你这样的姐姐,是笛韵最大的骄傲!姐姐,我是苏家唯一的男儿,却让你却承担了那样的责任,吃了那样的苦!我很羞愧!姐姐,原谅我!”
一旁的邬梓萱含笑道:“小叔就不用自责了,寒月她是从来没有怪过你,只要你健健康康,家人平平安安,那就是最好的了!寒月逃过此劫,我们都应该高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