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盛灭亡后,历经数十年的天灾战乱,诸国兴起分立,不少世家名门都在连年的争战和天灾中消亡,当大家为了填饱肚子奔波时,谁还有闲功夫去学识字,识字的人锐减。
虽然年景好转,但读书识字的人还是很少。
再加上时不时的天灾肆虐,都吃不饱了,那还有闲心去读书?
便是因为如此,当年黎经时成亲被分出府,能在南城小有成就,引来黎老太太打压,逼着他一家迁往山村,因他识字断文,方能很快在山村里站稳脚跟。
隔天,对珠宝坊工作人员激励一番后,就让他们打扫环境,准备开店,掌柜和管事们则是跟着进账房去,黎漱和蓝海都没来,只让谨一和刘二陪着黎浅浅过来。
黎浅浅看了账房的环境后,觉得还是得再准备间屋子,给掌柜和管事们说事用,嗯,还得准备几间VIP房,给顶级客人用。
当初在整修时没想到,现在要再弄,还得费一番功夫啊!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谁让她以前家里有新店开幕,就只需要穿得漂漂亮亮当花瓶,陪她哥去剪彩就好,她的心神全用在她的工作上,对家里的生意,还真是没上心。
她让刘二拿纸笔来,把想到这些记下来,怕一会儿事多给忘了。
结果都不用刘二动手,自有管事奉上纸笔,谨一看着刘二直笑,笑得刘二心里毛毛的想打人。
黎浅浅今天带春江来,留春寿在家,蓝棠也带云珠过来,看她们有话说,就很自觉得带着云珠到处逛,春江接过笔砚,帮着在桌上铺好纸,就开始研墨,黎浅浅让谨一先跟掌柜和管事们说识字计划,自己则将方才想到的东西记下来。
等她写完,谨一已经跟大伙说完,拿着前一天黎浅浅她们讨论的职责表给掌柜他们看,掌柜看了后,不禁多看黎浅浅几眼。
做老板的无不希望伙计是钱拿的越少,事做的多,这个年纪小小的东家却与旁人不同,做的好,有奖励,还打算教伙计们识字,长远来看,等他们这些掌柜、管事们老了,这些伙计们正好接上来,然而伙计们学了本事,又识字,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可就成了威胁。
黎浅浅这么做,对他们来说,管理上是省了不少事,但油水也少了很多啊!日后这些伙计都不用讨好巴结他们了。
掌柜的神色变化,全都被谨一和刘二看在眼里,交换了个眼色,各自警惕着,几个管事倒是没想那么多。
珠宝坊第二日的业绩虽没前一天亮眼,但也算好的,而酒楼包厢里的韩家三兄弟又看了一天,韩纬看了就气,叫了酒就拚命灌,韩伦本想要叫酒楼特有的寒梅酿,但因一小瓶就要价百两,韩纬不肯要,让他自己出钱。
但酒楼因他前帐未清,不肯再让他賖帐,韩伦无法,只能拿他二哥出钱买的美酒当水喝。
韩漳倒是看清楚了,与其在这里闹,还不如去讨好祖父,等祖父把那些铺子收回来,还不是随他们去折腾?
怪不得大哥不跟他们来,转头就吩咐人去城外守着。
“好好的,让人去城外守着干么?”韩纬灌了杯茶消火,听到韩漳吩咐人,没好气的道。
韩漳知道二哥和大哥明争暗斗,也不瞒他,“算算时间,祖父和父亲也该回来了,弟弟让人去守着,一看到人就立刻来通知,总不能让大哥专美于前。”
响鼓不用重击,只这么一提,韩纬便明白了,不就是争宠嘛!也不知小叔父他们夫妻是怎么做的,竟然能让祖父越过两个儿子,专宠韩玉唐一个。
就算韩玉唐的腿废了,老头子也还是拿他当宝。
不过相同的事,落在韩林身上,也就只有大哥会宝贝他而已,老头子回来,要是知道大嫂带着大侄儿夫妻离开了,怕先会把大哥狠狠的教训一顿吧!
韩纬心里暗乐,想等着看好戏,见韩漳派人去守着了,便交代他一句,要有消息别忘通知自己一声。
“二哥放心,不会忘记的。”
韩伦见状也提了一句,韩漳也干脆应下。
韩纬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看,今日珠宝坊外仍是车水马龙,生意兴隆,啧的一声转过身道,“走吧!回了,守在这儿也没热闹可看。”
韩漳两自是顺应他,跟着起身,韩伦满是遗憾的跟在两个哥哥身后,韩纬知他想什么,笑着拍他肩膀安慰道,“等祖父把铺子全收回来,还怕没好酒喝?”
“二哥说的是。”韩伦这才转忧为喜。
说说笑笑出酒楼打道回府,回到家门口,才下马车就与一名仆妇擦身而过。
“咦?那不是九弟媳的陪房?”
韩玉唐的父亲韩青行九,因为韩玉唐夫妻去京城求医,韩青夫妻不放心小两口,在黎浅浅查账之前,就带着女儿韩香坠去京城了。
“过来。”韩纬不清楚家里这些仆妇谁是谁的人,听四弟这么说,又见那仆妇连见礼都不曾就想走,便开口把人叫过来。
那仆妇暗道晦气,怎么会遇上这三位爷呢?小碎步走过来一一见礼后,便想告退,不想韩纬存心刁难。
“我方才见你走得飞快,手里还揣着东西,揣着什么啊?拿出来瞧瞧。”
“二爷,奴婢那有什么东西,不过是因为天冷,这才把手放怀里取暖。”仆妇低眉顺眼柔声回道。
韩漳在旁冷眼看着不发一语,韩伦则是靠上来,帮着韩纬为难人。
仆妇被逼得没法,直得将信掏出来,“三位爷,这是我们家夫人让人捎回来的信。”
“九弟妹让人送信回来,你做啥遮遮掩掩的?”摆明了就是闲着没事找人麻烦。
仆妇好想哭!这都什么事啊!不过是替主子送封信给婆婆,怎么就招惹到二老爷呢?
“拿出来吧!我们瞧瞧。”因为在酒楼喝了不少酒解闷,韩纬现在是酒气上头,就是要胡搅蛮缠,仆妇看他们脸色隐隐泛红,知道躲不过只得老实将信掏出来。
其实韩纬这样的做为很不妥,但门口侍候的人,都看出他喝了不少酒,没人上赶着去触这个楣头帮那仆妇说话,由着那仆妇自己应对,那妇人看着没人能帮自己,心里恨得不行,决定回头就让人给齐家老太爷他们告状去。
当年大长老可是和齐老太爷说好,她家小姐是要嫁给黎漱做教主夫人的,谁知事没成也就算了,最后嫁的丈夫虽是嫡幼子,但却不如韩二爷得宠,虽然有大长老和韩大老爷撑腰,但内宅里到底是做婆婆的当家。
明里暗里不知受了多少委屈,现在大长老还在,大老爷也还在,二爷就这样欺负人了!万一害她家小姐名声受损怎么办?
韩纬从仆妇手里抢过信,三两下就拆开来,不过因为酒气上涌,胃也跟着绞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胃部一阵翻滚,呕的一声吐了一地,手上的信也因此松开随风飞走了。
仆妇看着发愣,旁边站着的人里头,有个人喊她道,“齐嫂子还不赶快追啊!”
“啊!哦哦!”齐嫂子拔腿就追,三两下功夫就不见了。
韩纬的侍从扶着他往里走,韩伦和韩漳都避开那滩东西各自回房。
韩见夫人那里得到消息,气不打一处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们就只会窝里斗?”
心腹妈妈上前要劝,被她挥开,“大老爷他们到那了?”
“明儿下晌应该就会到了。”
“回来就好。”丈夫总算是要回来了,“老太太还是没有消息?”
“没有。”心腹妈妈低着头回道。
韩见夫人坐立难安,在铺着紫红玫瑰地衣上踱步,转得心腹妈妈眼晕时,才又开口,“你说,那贱人到底跑到那儿去了?”
心腹妈妈暗叹,“夫人,老太爷就要回来,您得小心些别喊错。”
韩见夫人不耐烦的摆手,“知道。”顿了下又问,“你说我那好婆婆到底去哪了?”
“咱们的人一直盯着她娘家,可一直没有看到人,她应该是没回娘家去。”
“那……”
心腹妈妈提醒她,“夫人,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您还是好好想一想,老太爷回来问起,您要怎么回答他吧!"
韩见夫人此时想起也觉心慌,不过嘴上仍旧强硬得很,“她是长辈是婆婆,她要出门,我这做晚辈做媳妇的,难道还能拦着她不成?”
“她到底是您的婆婆。”
“不过是个继室罢了!”而且她连儿子都没了,看她还怎么跟自己争!只是为何,只要一想起那贱人下落不明,她就觉得心惊胆颤呢?
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韩见夫人不知道,从总坛悄无声息消失的大长老夫人,这会儿刚与往莲城赶的丈夫会合。
大长老夫人见到丈夫,便忍不住溃堤,抱着丈夫瘦脱了形的身子嚎啕大哭,她哭得嘶心裂肺,令闻者也跟着伤心,大长老自也不例外,看到了妻子,就想到他们的儿子,想到了那残破的尸身,想到他的骄傲就这么没了,悲从中来!
夫妻两抱头痛哭。
一时间屋里侍候的也跟着哭,屋外的也陪着掉泪。
还是贴身侍从怕大长老哭出问题来,上前来劝阻,大家才止了泪。
大长老夫人净面梳洗后,与丈夫细诉别情,问到儿子如何过世的,大长老不由为曾孙掩饰一二,问妻子是怎么来的,大长老夫人气恼告状,想要丈夫为自己讨回公道,待看到丈夫苍老病弱的模样,不禁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的儿子已去,她能依靠的就剩下丈夫一人了!要是他再有个万一,那自己要依靠谁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