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绿了,花开了,春风催开了千朵万朵的花朵,绿叶一串串一簇簇拥托着花儿。
葳蕤茂盛的春终于来临了。
梁州府万记门口,大一早就已经有人赶来了。
辰时,正是大伙儿吃早饭的时间,匆匆吃完的店伙计已经推开门板,完成了洒扫整理,万记以清洁、亮堂的面容开始迎接一天的买卖。
一身白衣红裙的深儿鬓边斜带一朵淡粉绢花,白衣衬着粉色,映衬得她一张脸更白更细腻了,那样子艳丽得就跟一朵盛开的牡丹一样惹眼。
“大家排队了,排队了,都别挤,我们货品充足,款式多样,保证每个人都能买到,来来来,买妇女保健品的排最右边,买儿滋补品的排这里,买化妆品的在这里,定做衣衫、设计发式的排这里,咨询保养、生活常识的,来这里——”
清脆脆的声音很响亮地在门口喊着,随着她柔软的手摆动,人群果然很听话地跟着她指挥,很快那凌乱一团的人群就变成了几条流水长龙。
几个丫环搀扶的姐穿一身新做的旗袍款款迈进门,一个丫环老远就声喊:“上次做的连衣裙我家姐很喜欢,还想再做几身换穿。用最好的绸缎,最好的绣工,只要我家姐穿得合心,价钱好商量。”
深儿匆匆扫一眼一个贵妇,浅浅地笑,“这位娘子身材高挑,适合穿旗袍,快进来给你量尺寸吧,我们的款式多样,颜色丰富,保证包你满意。”
客人们笑呵呵来了,深儿带头笑呵呵相迎,一张脸儿在人群里显得分外突出。
“奶奶我们不进去吗?”远处,哑姑带着丫环们笑吟吟望着这边的情景。
兰草见奶奶看得高兴,就试着询问。
今日的哑姑却已经不再是大红大绿华丽艳妆,她洗去了一身铅华,重新变回了那个安静、低调的童养媳模样,白衣胜雪,黑裙拖地,乌发不用任何装饰,就跟出尘的仙子一样素净淡然。
她眼睛望着那些全身青衣的伙计们忙碌的情景,伙计们早就各就各位,手脚麻利地在柜台后忙绿,拿货,介绍,包装,收钱,找零,送客,整一套动作一气呵成,做得很流畅。
哑姑摇摇头,“不进去了,就这样远远看着就挺好。呵呵,看到生意这么红火,我觉得特有成就感啊——”
“奴婢现在才明白这个名字改的好,万记生活馆,果然要比养生馆好一些。吃穿用度,样样都有了,果然不挣钱都不行。”兰草悄悄笑道。
“现在服气了吧?当时我一提出来,你虽然同意,但是我也看出来你肚子里其实很想不通。”哑姑轻轻笑。
兰草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人家哪里能有奶奶你想得周到呢?不是怕生意不好赔本吗?”
“赔本?”哑姑望着高处,那门额上新挂上去的木质牌匾在阳光下烁烁闪光,“就凭你我?进梁州的时候身无分文,连吃饭都成问题,有什么老本可赔呢?”
兰草愣愣,是啊,确实就是这样,当初进梁州的时候就那么傻乎乎进了,现在想起来,可真叫人后怕呢,奶奶一个人跟着徐郎中曹掌柜就那么跑了,丢下四姨太四姐和几个丫环,要不是奶奶派人及时来接,只怕这会儿大家都被柳颜卖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兰草感慨之际,忽然心里一动,声:“那个四姐,奴婢觉得她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怎么觉得她的样子像个管家婆呢,比我们府里的李妈都气势,老气横秋的,竟然能镇得住那么多人,你看看,大家好像都愿意听她指挥。”
柳万忽然高兴地喊起来,眼睛望着深儿,跟身边的浅儿大声嘀咕。
这一喊打断了兰草的话。
哑姑也没在意,抹一把柳万的脸,笑嘻嘻逗他:“回头叫她知道你喊她管家婆,将她比作李妈,她不撕你嘴巴才怪呢,人家正是黄花大闺女,哪里就是老婆子了?”
柳万被得不知道怎么反驳,吭吃半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臭媳妇,臭婆娘,你才是第一管家婆呢,处处管我!”
浅儿悄悄瞅一眼哑姑,看她一副浑不在意的神情,这才拉一把柳万的手赶紧开解,“深儿哪里老气横秋了,再管家婆也不好当呢,能当好才叫本事呢,你看看深儿姐姐,她气场惊人,有本事维持全场,要是换了你我试试?可不早就吓得尿裤子了。”
“我才不会呢——”柳万翻着白眼,“我是柳万最大的东家,最大的主子,所有万记都是属于我的,我还会害怕?”
一个软软的手伸过来拧住了鼻子,柳万夸张地大叫:“呀呀呀,臭媳妇呀谋杀亲夫啦——梁州府的父老乡亲呀,快来救命啦——”
哑姑抬脚,在他瘦巴巴的屁股踢一脚,“滚,姑奶奶我煞费苦心谋划出这买卖,现在竟然都是你的了,你倒是会坐享其成啊。”
柳万摸着屁股,“哼,不是我的那是谁的?连你都是我的!”
浅儿赶紧去拉柳万,想劝他不可胡闹,可是奶奶却似乎被这一句话惊呆了,呆呆站着,在也没有心思看深儿做买卖了,懒懒地转身,拉着兰草的手,“都散了,回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