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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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煜番外

当今李氏的先皇,是前朝武氏的叛臣。而裴家,则是大绵李氏开国重臣。先皇稳固江山之后,并未诛杀裴氏灭口,反而赐了裴家世袭威远将军之爵,掌管重中之重的龙虎兵符。

整个大绵朝都知道,裴家深受皇宠,荣耀极盛,裴老将军跺一跺脚,这六十几座城池都会抖一抖。

我的爷爷,风光霁月,常伴君侧;我的伯父,掌管着军中要务,长年征战在外。而我的父帅,平时驻守京城,战时出征。

我的父帅,俊秀儒雅,沉稳历练,我的娘亲,柔雅纤美,娴静如月。

六年那年,爷爷突然说要把我扔到伯父的军中历炼,我抱着娘亲的胳膊不肯撒手,却被爷爷一把给拎到了马车上,亲自押送到了边关的伯父身边。于是,我认真地研习兵法,战法,苦练武艺,只为了爷爷的一句,等过了伯父的考验,立下军功,方可回府。

大绵朝局初定,边关大战没有,小战却是未停,我从十岁起便随着伯父一起戎马征战,浴血沙场,震耳欲聋的擂鼓,血光淋漓的残肢断骸,填满了我的童年。

我想念父帅,想念娘亲,我拼了命的习武练兵,直至伤痕累累。

十二岁那年,终于被允许可以回府。我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城,悄悄地潜入了府里,想要给娘亲一个惊喜。

可是,我却看到娘守在父帅的床边低泣。

“我对不起你。”娘握着父帅的手,泣不成声。

父帅静静地凝视着娘亲,眼神是那样的沉痛,哀伤。

“诗诗,为什么你离我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夫君,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一向柔雅的娘亲,突然扑到了父帅的怀里,痛哭失声。

父帅轻轻抚着她的背,眼神温柔,唇角的笑容却是苦涩的,“诗诗,我只愿,煜儿,不要再受我这份苦,以后,帮他找个好女子,不要美貌,不要家世,只要一心一意待他。”

“我的身子,陪不了你多久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煜儿也该回来了……唉,我,放不下的就是你。”

我已经听不下去了,满腔的兴致勃勃瞬间变成透骨的彻凉,父帅的话是什么意思?娘对不起他?不要美貌,不要家世,只要一心一意,那就是说,娘亲不是一心一意?

可是,我的娘亲,是那样柔婉的一个人,那样的懂进退,知分寸……而我,从未见她和任何一个男人多说过半句话。

自那天起,我强作笑颜,却暗自派了心腹玄衣卫帮我去查了娘亲的过去。

终于,我知道了原委,原来娘亲,与墨非凡是师兄妹,情深意笃,互许终身。而墨非凡却在准备迎娶娘亲之际,突然迎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他负了娘亲,那么,娘亲负了父帅。

难怪小时候,我从未见过娘亲和父帅同房,一直到六岁,我都和娘亲睡在一起。父帅,总是独居在他的院子里。我也从未见过他露出真心的笑容。

我无法怨恨生我养我的娘亲,可是,我恨墨非凡,这个始乱终弃的男人,他毁了我娘亲一生的幸福!我发誓,此生一定不要让他痛失所爱,生不如死。

可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娘亲,竟会让我娶墨瑶,墨非凡的养女。

我不愿意,我和娘亲冷战了整整一个月,终于,我还是妥协了。父帅去世,她一个人寂寞孤单,打理整个裴府,原本不易。

我无法硬下心肠,任她悄悄的在父帅灵前哭泣,却在我面前坚强忍痛。没有了父帅,我是她唯一的亲人。

我不明白为何空远大师要说我和她是天赐良缘,而贤妃娘娘,又为何会那般的热心衷肠。

我只知道,我憎恨墨家的每一个人。

两年前,我曾见到过她一次。那一次,想必她也印象深刻。

我原以为她是墨家的下人,因为那辆马车,实在是很破很旧,却不料,那个青衣的丫头,竟会唤她小姐。

既然是小姐,那么,就是墨非凡的女儿。

她的眼眸似水明净,楚楚优雅。

和她眼神交汇时,那种信任,沉静,让我的心微微地颤了一下。可这样的女子,偏偏是墨非凡的女儿。

于是,我亲自动手杀了数十名刺客,看着她惊恐地面对那一地的鲜血,我的心里,涌起无法抑制的快感。

可是这个女子,终究成了我的妻。

我想了百种折磨她的方法,却在看到她洞房之夜满身吻痕时再也按捺不住,我想杀了她!

我还没有对她动手,她居然就给了我如此毫不留情的羞辱!

原来,她比我更不喜欢这个天赐良缘。

我忽然平静了。我倒要看看,墨非凡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李沐辰告诉我,对付女人最残忍的办法,莫过于,让她爱上你,再毫不留情地抛弃她。

可是,我的感觉在一点点的失控。

也许,是第一次如此贴近一个女子,又也许,她是娘亲信赖喜欢的人。我情不自禁的追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个微笑。

成亲三天,回门之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去了西o山庄,我……不放心她。那里,有她的青梅竹马,墨洵,那个听说曾经要成为她夫君的小傻子。

而我知道,墨洵,根本就不傻。

冷香苑里,一地的零落,一地的荒凉,我有点心疼,原来,她就住这么远的院子里,而墨非凡,居然会在她回门之日,就动手掘地三尺,寻找那块金凤令。

我有些急促地敲了敲椅上的扶手,想要看看她是否在伤心痛哭。却没料到,她居然……在墨洵的怀里,任他深吻。

她闭着眼睛,微微蹙眉,我不肯定她是否心甘情愿,还是对墨洵――孩子般的纵容。

可是,那一刻,我的心里狠狠的抽了一下。

我再也看不下去,出声提醒了他们。她回过神来,有些错愕,低下头,有些歉疚。

极力忍下心里的怒火,我要马上带她回府。墨家,若不是皇上嘱咐未到时机,我一定会一把火烧了这里。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忍下来的。可是我真的忍了,我甚至出了院门,看到那条荒僻的小道,还有些怜惜她。

我的怒火撒在了温婉身上,那个虚伪的女人,我只说了一个字,“滚”,温婉震惊难堪,而她,却悄悄地弯起嘴角笑了。我能感觉到,她在幸灾乐祸。

回府的路上,我开始盘算着,该如何让她爱上我。却不料,又遇上了太子派来的刺客。这些年,那个李沐云,也不嫌烦!

我故意受了点伤,藉此搏取她的一些内疚。果然,她很紧张,帮我包扎,甚至顺从地偎在我的怀里,没有挣扎。

可让我抓狂的是,刚刚送走了一个墨洵,又出现一个萧君逸!那个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萧相之子!

他又是何时认识的她?她的表情,明显意外,可我却感觉到,萧君逸看着她的眼神,深爱缱绻,熟悉无比。

这个男子,李沐辰几次拉拢未果,却会如此在意墨瑶,实在让我出乎意料。

果然,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居然取出贴身的绢帕,为她垫在膝下,他亲密地唤她,“瑶儿。”

――――

皇上将最得力的两名暗卫,轻明,轻扬赐给了她。

这般的荣宠,换作任何人,都会受宠若惊,而她,却只是淡淡地谢礼。

她的嘴角,有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嘲讽。她的心里,想必早已明白皇上的意图。

她有太多太多,让我猜不透的地方。

我派了两名得力的暗卫在她身边,随时向我汇报她的举动。

墨洵将要大婚,我特地唤来暗卫,问她的情形。原以为她会痛哭,会伤心,却不料,暗卫说,她独坐了半天后,竟有些欣慰的笑了,我有些不懂,她的笑,是为何。

后来,我才明白,那叫释怀。

那些日子,墨非凡几次派人送了信过来,更不惜以墨洵来逼她盗取军机图。

我任她自由进出莫离居,给她机会去拿,顺便将计就计,坐实墨家的罪名。却不料,她根本不屑一顾。甚至派娘亲出面,提点我的“幼稚”行为。

“他是墨非凡的儿子,他都不管自己的儿子,我又凭什么去管?”我不得不承认,她的冷静,又一次出乎我的意料。

墨洵大婚之日,她被温婉算计了。暗卫回禀之后,我只觉得一股气血冲上了脑门,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心里的怒火!即使当年在战场杀敌时,也没有这样的勃然怒意!我令鼠医封了穴道,急急地赶了过去。这么多年来,自父帅离世,我从未这般失控。

当看着萧君逸将她从石室中抱出来时,我强自咽下了喉口的血腥气。她的脸苍白如纸,一向娇艳的双唇,没有半点血色。

她有点欣喜地看了我一眼,又在转瞬间,眼底陷入一片苍凉哀伤。

我再也忍不住,运功将她抱了过来。

我的手,有些颤抖。

我守了她整整一夜,凝视着她的眉眼。

清晨,她醒来的那一刻,我俯下身,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我想要她。

――――

她应娘的要求,恳求我治腿。可她却没有和别人一样,鼓励我如何的振作。她只是笑着说,她想知道当年怒马鲜衣的我,是何等模样!

难道她不知道,那是对我最大的刺激吗?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来劝我的,还是来气我的!可是,我却被她眼里那抹向往给触动了,我发现,我居然很想让她看到我怒马鲜衣的模样。

于是,我去请求皇上,让鼠医治腿。

皇上的眼中,有一道亮光闪过,似是期盼了很久。他沉默了一会,问我,“是不是因为瑶儿?”

我没吭声,点了点头。

“很好!传鼠医!”皇上一向沉稳的声音,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松了口气。也许,我是该治治它了。

她陪着我疗伤,她明明很害怕银子神,却依然在每个固定的时辰来陪着我去盅。她静静地陪在旁边,轻颦浅笑,温柔如水,而我的心里,一片柔软。

我想,娘亲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我知道,她已经放下了墨洵,或许,原本她便是一直视他为孩童。一个骗了她八年的人,也确实,不值得她再挂心。

――――

一切的意外,始于那一夜。

娘在我的汤里下了点药,我防任何人,却从未防过娘亲。

我知道她曾派人去查过沛巧之事,我曾想要告诉她,我没碰过那个女人,可是,一想到她新婚之夜的吻痕,我还是忍住了。

我不知道她和墨洵之间的关系,到底到了哪一步,可是,若我在她之前没有过女人,似乎太过没有面子。

当沛巧过来的时候,我正准备赶回锦秋苑,我想趁机,让我的妻子履行义务。

我正准备推开沛巧,却感觉到了她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近。不知何时起,我竟对她的脚步声已经熟悉到了这个地步。

我忽然不平衡了,我想看她为我吃醋的样子。为了她,我对墨洵,萧君逸,喝够了酸水,我也要她,尝到同样的滋味。

可是,当她轻飘飘的瞥了我一眼,吐出那句,“良缘天赐,可惜人不惜缘”时,我的心沉了下去。

原来,她为了我,连发怒都不愿意。她依旧,那么淡然如水。

她居然,不许我进房。

我在莫离居里坐了一夜。

我想不通,我想去问她,却又拉不下面子。她不许我进房,我为何还要腆着脸去求她?不过一个女人而已!

可是,我却该死的十分怀念她在怀里的滋味,我居然,已经习惯了拥她入眠。

当得知她伤心弹了一夜琴的时候,我心里是窃喜的。

以她的性格,这般的表现,已经是等于宣告了,她在乎,非常在乎。这就够了。

她猝然决定去太越山,我想,这该算是她和我闹小脾气罢?我想陪她去,却放不下手里的军务,皇上这里,实在是走不开。

太子监国,伺机行刺李沐辰。幸而一直有防备,并没有太多的损失,我忧心如焚,只担心她会受到牵连。那个纤雪公主,早已野心勃勃,几番窥视。

我还是晚了一步。

她在萧君逸的怀里。他为她受了伤,中了毒。

她的眼神,始终若有若无的看向萧君逸的方向,有担忧,有焦急。

而她看向我的目光,突然没有了半丝涟漪,那么的平静。我看到了两个字,心死。

我慌了,难道就因为这一次救命之恩,便搭进了她的感情吗?

萧君逸,那么优秀的一个男子……

我再次因为皇命,没有陪她去太越山。

――――

暗卫随时汇报着她的行踪。

她们没说什么话,可我却知道,一切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萧君逸却每天带伤亲自下厨,想必,是为了她。

他在萍姨坟前右手执香,行子婿之礼,恭敬叩首。

他带着她去窦家村的小院,那小院中纤尘不染。

他还带她去了那片樱花林,在那片樱林中,我的暗卫,竟然突然失去了他们的行踪。

那林中,似乎布下了阵法。

我不知道在究竟还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当她回府后一睁开眼时,便下意识地推开了我。

我的气息,她该早已习惯,这,又是为何?

我再次慌了,却只能下意识地用冷言冷语来掩饰心里的慌乱。我要提醒她,不要做出有违妇道之事。

我看到她眼里闪过厌恶,那一刻,我的心,沉到了海底。

爷爷大寿,皇上居然送来了一批女子,我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她的表情是淡漠的,甚至是置身事外的。

而她和萧君逸偶尔交汇的眼神,是那样的默契,温柔。如同,心心相知。

嘴里的酒,突然变得苦涩不堪。眼前的几名少女,明明姿容绝色,可我却提不起半分兴趣。

我只愿,我的妻,能将眼神,在我身上留连一会。

我赌气地用邵柔来刺激她,如愿看到她的笑容变得涩然。可我却发现,嘴里的酒,更加苦涩。

我不想和父帅一样,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

可是我却没有想到,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我借着酒意告诉了她一切,我没有碰过沛巧,也没有碰过任何别的女人。我只要她。

她的眼神有点震惊,却很快又变得绝决。

“我要的爱,是尊重,是纯粹,是唯一,你,不适合!”

可是,她不试过,又怎会知道不适合?

我突然发现,我对她,竟然已经无法自拔。

我褪去了她的衣衫,她却死死地护住了自己,不愿屈服。

我心痛如绞。

如此坦白的我,居然,也唤不回她吗?

我点住了她的穴道,伸出手对裴十使了个手势。

裴十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从我的衣服里,摸出了一粒药丸递给我。

我接了过来,趁她不注意,含进了嘴里,再次吻住了她。

对不起,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得到你。

此生勿离,生死相随。这药,是我临回房前,娘交给我的。

既使你面对我的微笑,是虚幻,我也愿意。

从此以后,你只会爱我一个人。而我,将会是你真正的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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