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帮我把窗户推开,温柔地说道:“生病了,透透气才好。”
怎么会梦到他呢?我的烦闷地用被子盖住了脸。每次见到他我都控制不住自己,妄图在他那得到什么东西,可我不知道我究竟想得到什么东西。就是因为这种不清不楚的感觉,我和飞墨闹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讨厌这种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我恨这种感觉。现在的我全身都在痛,借着那股烦闷劲,我对他的怨恨占了上风。
既然现在梦到了他,我决定在自己的梦里翻案,我要改变被他吃得死死的现状。
“别在被子里捂着。”他轻轻地拉开了我头上的被子,坐到了床边。
我忍住了心里那股去拥抱他的冲动,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你的手臂上好多伤,留疤就不好了。”他温柔地抓过了我的手,接着,一种沁凉的感觉落到了我的手臂上――他在给我上药。因为被郑璇霜抓伤的伤口正在发炎,所以当冰凉的药膏涂到我的手臂上的时候我觉得很舒服。
我偷偷地睁开了一条眼缝看着他,他正专注地看着我的手臂,认真地帮我抹药。他的嘴角勾着着醉人的微笑,金眸里荡漾着温柔的波纹,一不留神,我又看呆了。
他忽然抬起头,对我魅惑地一笑:“我好看吗?”
我猛地回过神来,他又开始玩游戏了,于是我冷冷地将手一抽,无力地说道:“别玩我了,放过我吧。飞墨已经不要我了,你还来干什么?”
他没生气,也没恼,仍然那样温柔地看着我:“你说什么?我是来看你的,你不想玩游戏,咱们不玩就是了。”
“真的不再作弄我了吗?”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轻笑出声,嘴角勾起了一道完美的弧线:“你若不愿意,我便不会再把你拉进这些事情中。”
我急忙问:“那,司清,他会不会死?”
他侧过脸看了看周围,带着宠溺的语气说道:“你看,我不让你插手你也忍不住啊。那么,我承诺,在你病好之前我不会跟你再谈这些事情。”
说完他从床头柜上拖过了我的药碗,又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颗药丸放在药碗里用水化开:“来,试试这祛风寒的药。”
看着那碗褐色的汤药,我有点反胃,转身往被子里一钻:“不喝,我这几天喝药都快喝吐了,让我病死好了。”
他伸手摇摇我:“乖,起来,鼻子不通气多难受啊。”
“我愿意,别管我。”既然决定要翻案,我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他是妖精,只要我稍不注意,就会被他迷住。
“听话,我在药里放了些蜂蜜,不苦。”
被他这么一缠,我觉得我的骨头更疼了,于是我没好气地说道:“不苦也不喝,不想喝。”
“过几天就是幽情节了,晚上会有灯会。你喝了药,我带你到最美的地方去看灯会好不好?”
他怎么这么拢靠蠢次也缓纫┧遣换岱殴业模谑俏易瓿霰蛔咏庸掷锏囊┮灰 k12Φ乜醋盼液韧炅艘痔逄啬妹硖嫖也亮瞬磷欤骸罢庋投粤耍x瞬怀砸┰趺茨苄心兀俊
我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在梦里,绛月也变成了一个会唠唠叨叨的普通人了。好了,今天就玩到这吧。于是我举起了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有些吃惊,赶紧按住了我的手:“书儿,你干什么?”
我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怎么梦还没醒呢?”他从来没主动找过我,今天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里?除了是梦,还有什么解释。可是为什么我都扇了自己一巴掌,还是没醒呢?
他的笑容有些勉强起来:“梦?因为这个梦很真,真得就像我本人真的在你面前一样。”
“这真的是梦,太好了。”我放松地喘了一口气,舒舒服服地靠在了床柱上,然后贪婪地看着那张平时我连看都不能正常看的脸。管它是不是梦,就权当它是梦好了。
可能是被我盯得太狠了,他转了一下扇子,笑着问:“怎么了,没见过我吗,看得这么仔细?”
我点点头:“没见过现在这个样子的你,平常看到的你,总是在算计着什么,一脸奸诈像。现在的你,完全是一个普通人的样子,你为什么要到我的梦里来?”
他伸手帮我掖了掖被子:“你好久不来看我,我有点寂寞了,所以听见你生病就趁机来看看你。百里飞墨呢,他没来看你吗?”
想起飞墨,头有点晕,我苦笑着摇摇头:“我把自己的事情弄得一团糟,以前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离开他我不会难过。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了,我以前的潇洒都跑光了。”
他伸出扇子挑起了我的下巴,妖娆地一笑:“那是因为你有了一些欲望,人一旦尝到了自己想要味道,就会不顾一切地去追求这种味道。”
“是吗?”我盯着他那双美丽的眼睛,爬到了他的面前,顺便避开了他的扇子,“你觉得寂寞,所以来找我。我能不能理解成你也有了什么欲望,和我有关的欲望。”
“我?也许吧。”他笑意盈盈,慢慢悠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现在我对你的欲望能容忍你留在我身边,与我朝夕相对,你会怎么样?我知道你对我也有欲望,不如,咱们两人各取所需。”说着他优雅地张开了双臂,“你想要什么,我让你拿。”
这是梦,怕什么。
于是我顺着自己的心意,搂住了他的腰,将头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我给你就是了。”说完,他温柔地收拢的双臂,将我包围在他长长的衣袖之中。
他的怀抱还是那样温暖,暖得就像冬日里的温泉,那么温柔妥帖,在这样的怀抱里,呆多久我都愿意。可我的鼻子塞,闻不到他那诱人香味,所以尽管我很贪恋这个怀抱,我还是很清醒。
“不够的,这样还不够。”我悠然地说道,“虽然你的怀抱很温暖,但这只是暂时的,一旦你的手放开,我又什么都没有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问:“那你还要什么,要和我做那种事情吗?我随时都可以给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后,我终于说出了自己藏了很久的愿望:“你能给我爱吗?”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爱,是什么?我不知道,如果你能教我,我想我能给你。”
我的心一震,爱是什么?迷茫中,我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认真地看着他那双美丽的金眸,老实说道:“我也不知道爱是什么。”真的没人教过我爱是什么,我只知道怎么爱奶奶,爱凡烈,可我不知道怎么爱一个男人。
他慢慢地收起了笑容,很严肃地问:“那你认为什么才是最接近爱的东西呢?”
想了一会儿,我鼓起了勇气,伸手捧住了他的脸:“我一直在想,爱会不会是这样?”说完,我轻轻地吻了上去。这是我想了好久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他吻我,我早就想主动吻他了,也许这就是我早就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东西吧。
和往常不同,他的嘴唇竟然没有了那种让我一触就浑身发软的魔力。他现在的唇,凉凉的,还闭得紧紧的。我也不想多做什么动作,只是和他嘴贴嘴,一动也不动。
我们就这么静静地吻着,呼吸互相纠缠,心跳互相追逐。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嘴慢慢地热了起来。忽然,他伸手紧紧地拥住了我,舌头迅速顶开我的嘴唇滑进了我的嘴巴。我的身体又腾起了了那股熟悉的欲望,可同时心里也泛起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失望。难道所有的吻最后都会变成那种事情吗?这不是我想要的。就算做了那种事情又有什么用,做完后他又会离开了。于是,我压住了心中的渴望,一狠心,一把将他推开。
他气喘嘘嘘地摸着自己的嘴,略微有些惊讶地看着我,金眸里竟然是从未有过的茫然。这时的他,哪里还有半分绛月公子的潇洒,倒有点像做不出功课的凡烈。
“你走吧,”怕自己会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他,我忙退回被窝里将自己裹好,只留个头露在外面看着他,“我觉得我要的东西,你给不了。”
茫然地盯着我看了几秒钟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放在床头柜上,飞快地起身出去了。随着门“吱呀”一声关上,忽然有一种奇怪的喜悦感涌上了我的心头,让我忍不住嘿嘿嘿嘿地奸笑起来。自从认识绛月以来,我头一次在他面前掌握了主动权,虽然,这主动权是怎么到我手里的我都不太清楚,但好歹也算赢了一次。笑着笑着,我又忍不住滚下了眼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就是想哭,谁叫绛月走得那么干脆?好不容易我占了上风,他走得那么快干什么?我还没出够气呢,他就走了。等过几天,他和他的人离开了风城,我们就再也不能见面了吧。这挨千刀的,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等我哭够了,孟凡景也回家了,还带了个军医回来给我看病。虽然孟凡景是四品武将,但薪金不高,所以像司家那些高级的医生是请不起的,只能到处找这些医术一般的大夫来给我看病。
我对自己的病倒不是很担心,风寒而已,不碍事。但我对孟凡景很感激,不管怎么说,他待我也算不错了。
等军医替我诊断完后,我将孟凡景叫了过来:“哥哥,现在外边天还不算黑吧?”
孟凡景黑着一张脸答道:“嗯,不算黑,不过你还是不要出去吹风,想吃什么让茶叔去买就是了。”
我摇摇头:“我不想出去,只是想拜托哥哥一件事。哥哥,现在能不能去替我拿休书?”病了这几天,我反而想通了。既然飞墨已经认定了我和绛月发生了某种不正当关系,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原谅我?不然,他早就该来看我了。算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不懂事,弄断了两人的缘分。
孟凡景并没有迟疑太久,他点了点头:“也好,这几天全风城的人都在谈论郑家有意与百里家结亲的事。我妹妹病着,百里竟然还想着娶郑家小姐,简直没把我孟家放在眼里。虽然你有错在先,但他娶小妾也得经过你这个正妻的同意。既然他不把你当正妻,我便去替你把休书拿来,省得我孟家丢面子。”说到这里,他好像觉得有必要安慰一下我,“你呢也不用太担心,我说过,去昆城给你找户好人家。就算找不到好人家,我孟凡景养你一辈子还是养得起的。”
我轻轻地笑了起来:“听哥哥安排吧。”不管孟凡景这个哥哥称不称职,他都在尽心尽力做好哥哥这个角色。就算以后真要一辈子跟着他,我相信我也不会吃多少亏。
孟凡景出去以后,我后知后觉地难受起来。这回真的要和飞墨说再见了,虽然目前我有把握飞墨绝对不会娶郑璇霜,但总有一天他会另娶的。罢了罢了,忘了他吧。
我安慰着自己,一般人最多只活一回,我运气好点,活了两回。和柳玉比起来,我不知有多幸运,既然活着的时间这么宝贵,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呢?我再也不想将生命浪费在不确定的感情纠葛上了。从现在的情况看,就算把飞墨求了回来,却顺带弄回来一大堆烦恼,值得吗?不幸福的婚姻有什么意思呢?爸爸妈妈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他们的婚姻除了留下我这个天才少年以外,什么都没留下。我不能再走他们的老路了,说不定,跟哥哥到了昆城,会有大把大把的少数民族美男等我挑呢。
……
就这么想着,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忽然被人摇醒了:“嫂子,嫂子,快醒醒,我给你看看病。”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晃着一只绝世妖孽。虽然这几天我对他的印象不是太好,但看到了他本人我反而没了什么脾气。毕竟司清跟我是生死之交,我对他一时还讨厌不起来。
“你终于想到我了?”我懒洋洋地把手递给了他,“对了,你不舒服吗,怎么脸上一片白呢?”他的脸色很不好,煞白煞白的,连嘴唇都是白的。
司清没回答我的话,而是对我微微一笑,认真地给我把脉来。完毕,他走到桌子那写了两张药方交给了守在门外的茶叔,茶叔欢天喜地地拿着药方走了。
我躺下继续睡觉,睡了一半天发现屋子里的人竟然还没走,于是睁眼催道:“你还有事吗?我要睡觉。”
“嫂子,嘿嘿嘿嘿,”他讨好地笑着,走到了床边,“嫂子,我闯祸了。”
我心想,你闯的祸还真不小,惹到了一群妖怪。但我现在懒得说那些:“你闯什么祸了?”
“嫂子,其实,这几天飞墨一直有叫我来看你,但是我这几天有事,所以我一直在骗他,说你病得不重。”司清笑得很欠扁,“嫂子,你是不是因为飞墨这几天对你不管不顾你才叫孟将军去要休书啊?嫂子,这不关飞墨的事,是我不好。孟将军去要休书后,飞墨,飞墨快撑不住了。”
我的心里稍微好过了一点,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司清,男人是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好?”
他好像没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楞了一下,支支吾吾地答道:“是,男人,都看重这个。”
我轻笑一声:“我问他要休书跟你无关,我和绛月有这么牵扯,你觉得我和飞墨还有未来吗?还有,你觉得我被百里家接受的机率有多大?”
“嫂子,你……”
“你要当我是朋友就别说了,”我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柳玉是怎么离开你的你比我清楚。司清,我知道你的为人,你是不会主动把柳玉送给郑璇霜的。司清,我如果进百里家,会不会比柳玉在你家轻松?”
一听我谈到柳玉,司清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他在原地沉默了半天,轻轻地挤出一句:“你都知道了。”
我长叹一口气:“全风城人都知道,我知道有什么奇怪的。司清,你要躲到什么时候?你知道最近的妖怪传言了吗,打算怎么办?依依被你们夫妇连累……”
“嫂子!”司清忽然神情激动地打断了我的话,大声吼道, “我自己有分寸,我知道该怎么做。为什么你要去挖这些事情?我会把柳玉和孩子接回家的,你不相信我吗?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姓司?”
......
我还第一次看到司清发飙,不过他发飙我也不害怕,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他发完了那通脾气,精疲力尽靠着桌子,抱着头不再说话。忽然,他的鼻子下流出了一股殷红的液体。我顿时慌了起来,失声喊道:“司清,你流血了。”
他怔了怔,茫然地抹了抹,又将满手的血凑到自己眼前看了看:“小问题,没事。”说完,他捂着鼻子向门外走去,“嫂子,我先走了。”
“把鼻血洗了再走吧。”我的话还没说完,司清已经夺门而出。
我无力地倒在了床上,这些事真累人。还好,等我们搬到了昆城,离开了他们,就再也没有这些烦恼了,时间会冲淡一切不快的。
正在我马上要昏昏入睡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重重的呼吸声,忙一骨碌爬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床边站了一个人,看清了那人的样子,我忍不住惊呼出声:“飞墨,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