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凝眸问赵寒烟:“你又动什么鬼主意了?”
“什么鬼主意, 我这是聪明睿智的想法。”赵寒烟纠正道,“罪名坐实了之后, 会怎么办,自然是要上报刑部和开封府, 我们就干脆忽悠他把犯人押送到东京,说这样好升官,他肯定愿意。而这种押送方式,刚好掩人耳目, 包大人暗道行走的目的也可以完成, ”
白玉堂觉得可行, 点点头, “不过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等人要委屈为囚了”
“权宜之计,没办法, 大不了我们快点赶路。”赵寒烟请白玉堂先去客栈通风报信一声, 征询一下包大人的意见。
白玉堂走后不久,雷步知就笑哈哈地回来了, 拿了俩孩子供状,跟赵寒烟非常肯定道:“孩子之前受惊没敢认, 经我几番审问,不,询问,终于有胆子说出来了,就是那些人拿了他们进车里!他们是拐子无疑!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这么恶劣的事, 自然是拿人,送至开封府细审!”赵寒烟道。
雷步知愣住,“送、送开封府?”
“这么大的案子雷县令不送开封府,包大人怎会知道你的厉害?你难道不想和我们一起回开封府见见包大人和晏侍郎?”赵寒烟叹口气,“那可惜了,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
“去去去,当然去。”雷步知赶紧多谢赵寒烟的提点,随后召集县衙所有的衙差,前往客栈拿人。
“我看你们县衙的衙差也没多少,就让白兄弟先去探路了,那些拐子人数众多,既敢巧言善辩,说不准其中还有江湖人士,武功高强。以防缉拿之时反抗逃跑,咱们先把贼首控制住,再进去拿人就方便了。”赵寒烟解释道。
雷步知连连点头,感谢赵寒烟思虑周到,然后笑着请赵寒烟先走,随后一行人就风风火火到了德平县的悦来客栈。
原本被守卫客栈的衙差们立刻来给雷步知回禀情况。
“这段时间他们中可有人离开?”雷步知问。
衙差摇头,“守卫这一天一夜的都很安生,就是客栈的掌柜有些不高兴,觉得我们这样影响他做生意了。”
“告诉他,我回头自会把耽误的生意钱算给他。”因有开封府的差爷们在此,雷步知故意如此说道。
紧接着就实施抓捕,衙差们蹬蹬上楼。白玉堂这时候踢门从雅间内出来,右手揪着一名全身五花大绑且口塞布的年轻男子,男子年纪二十多岁,一身锦缎袍,被推搡下楼的时候,看到雷步知等人,不忘恨恨地瞪上两眼。
随后包拯、公孙策等人也都跟着出来了,个个低着头,看起来很低调,也很安静。
白玉堂扭头对包拯等人道:“都下来!”
大家都跟着下来了。
赵寒烟打量这位被绑的陌生男子,知这位应该就是庞昱了。
庞昱还不明白情况,以为包拯等人是和接应他们的衙差汇合,有更多人押送他,那他获救的机会就更小了,因此十分不爽,更觉得无望。
因被押送久了,庞昱早就挣扎疲累,除了表情流露出愤怒之外,多数时候很安静,连哼哼声都懒得发出。
“这是匪首,其余的都押送回去。”白玉堂吩咐道。
雷步知看眼包拯他们,又看了看被送到他跟前五花大绑的年轻男子,“他是匪首?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他呢!”
“当然是他,瞧他衣着就知了。雷县令若是之前盘问的时候没见过他,那更加是他了,试问谁家的老大会轻易见人?特别是做坏事的,肯定都尽量躲起来不见官。”
“他是匪首,你——不信?”白玉堂双眸里刮起了三九寒风。
雷步知本来已经有些相信赵寒烟的话,现在见白玉堂这般,更不敢反驳,连连应承说是。
被堵住嘴的庞昱听说匪首之类的话,反应过来不对,呜呜地发出反抗的声音,急切的用眼神示意雷步知,他并不是什么匪首。
“你还敢反抗?”雷步知对庞昱呵斥,吩咐属下把人牢牢的抓紧,又骂他狼心狗肺不是东西,竟然偷拐人家的孩子。
庞昱呜呜叫声更大,着急祈求般地看着雷步知,不停地摇头。
包拯、公孙策还有展昭几人互看了一眼,都没有吱声。
“看来这是不想认罪了。”赵寒烟叹一句,等庞昱被押送下去之后,她特意对雷步知道,“听说拐子都是人精,最会骗人,一会儿肯定编出许多的理由来推脱罪名。”
一行人被押到德平县县衙之后,雷步知要立刻开堂审案,要拿口供。自然先审问匪首,不想这匪首拿掉堵嘴的东西后,就喊着他是庞太师的儿子。
“哈?你是庞太师的儿子?那我还是丞相了!”雷步知因听了赵寒烟的话,已经料到这匪首会推脱罪责,却没想到他兔死狗烹,敢这么乱编!狠狠拍了惊堂木,让他从实招来。
庞昱欲指认包拯展昭等人,被白玉堂手快,一掌劈下去,弄晕了。
雷步知:“这……这……是何意?”
“白少侠嫉恶如仇,最看不惯这些信口雌黄的恶人,一时冲动,还请雷县令见谅。”赵寒烟道。
江湖中人,大概就是这种气性,也没有办法。
雷步知要审其余人等。
“还用审么,你已有那俩孩子的证词,他们被抓个现行。拾掇拾掇早点歇息,明天赶早送进京城就是。”
赵寒烟打了个哈欠,喊饿了,他可不想把一整夜的功夫都用在审人上。
“雷县令若想审就请继续,我去吃个饭。”
“那……”雷步知觉得自己不好放着贵客不管,就要为赵寒烟张罗饭菜。赵寒烟还是坚持之前的说法要自己出去吃。
雷步知哪会放任赵寒烟自己去,赶紧表示他要陪着,他还指望赵寒烟能够帮忙为他美言几句。
“那就多谢了。”赵寒烟对白玉堂使了个眼色,才问白玉堂去不去。
白玉堂冷淡道:“和你们聊不来,不去。”
“那劳烦白少侠帮忙审问一下犯人如何?”赵寒烟说罢,就和雷步知离开。
白玉堂打发走闲杂人等,要单独审问‘拐子’们。
“让大人受委屈了!”白玉堂对包拯行礼道。
“白少侠客气,包某还要感谢你和赵小兄弟的及时出手。此行押送,只有我和展示护卫还有王朝马汉等十几人,实不适合暴露身份。”包拯笑得很随和,半点不介怀自己现在是囚徒的身份。
“从德平县到京城不过两日的工夫,若加派人手呢,也不行?”白玉堂对此还是有些不解。
公孙策:“路挖陷阱,夜有埋伏,即便到驿站还会遭遇下药,处处防不胜防。回来的时候,这些事越来越频繁,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虽冒了些风险,但至今都还算安全。”
白玉堂点点头,随后将准备好的匕首等物交到展昭和衙差们的手上。回去都要委屈坐囚车,以免生出意外,把匕首给他们防身。
“我的巨阙剑劳烦白兄弟帮忙带上。”展昭嘱咐白玉堂道。
白玉堂点点头。
……
德平县,万里香酒铺。
雷步知热情邀请赵寒烟落座之后,叫来房掌柜,让他把这里最贵的菜都上来。
“却别,只我们二人,多点了吃不完。”赵寒烟要了两样招牌菜,一个是醋烹脆骨,一个是拌捶肉,再要了一盘炒野菜,荤素搭配。点主食的时候,赵寒烟特意问是不是今秋新打下来的麦子做的饼,得到肯定答案后,赵寒烟要了三个烧饼,另外又点了些带走,准备明日赶路的时候吃。
菜齐全后,赵寒烟先吃了一口烧饼,品其中厚重浓郁的面香。
“我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们这的麦子长得特别好,土肥便养庄稼,所以这面粉的味道要比别处的浓,用这种面做烧饼也最好吃。”
雷步知笑叹:“没想到一块烧饼有这么多说道,赵兄弟对吃似乎很讲究?”
“有点。”
赵寒烟起筷,夹了一块醋烹脆骨放嘴里,脆骨酸甜滋味十足,弹软清脆,咬碎的时候会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这种带肉的脆骨吃起来特别有爽感,就好像骑着马在迭起的山峦中奔腾,铛铛的马蹄声就如那脆骨的响声,是畅游巅峰时最为舒爽的配乐。
赵寒烟边吃边点头,叹这猪骨肉也不一般,紧致,够味,肉香十足。
“客官真识货,我们这的猪脆骨用得都是西沟村王老二家的猪,他那猪是在一处大山坡上放养,跑得欢实,肉长得慢,但也更好吃。”房掌柜就喜欢跟识货的人聊天。
“西沟村王老二家?”赵寒烟记住了,又夹起一块拌捶肉品尝,也是不错。方方正正的肉丁,表面有带皮的,有是筋肉的,每一粒上面都粘着红褐色的糟汁,光看着就很诱人。
因为切成肉丁的形状再加上挂了颜色,让赵寒烟分不清食材原本属于哪一部分,就请问了房掌柜。
房掌柜笑道:“这拌捶肉简单来讲就是拌猪蹄肉,把猪蹄切片,用刀背拍打几下后,再切丁过水,用糟油拌一下,劲道不腻,又爽口。客观尝着是不是如此?”
赵寒烟笑道:“对。”
如果说醋烹脆骨酸甜可口,属于滋味比较足的兴奋,这一道拌锤肉就是淡淡爽口的欢悦,各有所长,皆让人唇齿流连。没想到在这么偏远的德平县,竟有口味如此好的铺子,倒叫人有点舍不得离开了。
“我就说他家铺子好吃,赵兄弟这下信我了吧。”雷步知高兴叹,也起筷子夹了一块醋烹排骨入口,一边脆生生地嚼着一边动小心思合计。
雷步知心声:这个小毛孩倒真喜欢吃,早知他这么好糊弄,之前何必那般忐忑担心。瞧他年轻不经世事,肯定好糊弄。回头弄俩好吃点的肉包子喂她,必会被哄得五迷三道,听我摆布了。
赵寒烟听道雷步知的心声后,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吃菜的好心情都被他破坏了。这人心脏的可真多,还是和开封府的众人一起吃饭单纯干净些。
赵寒烟吸口气,放下筷子,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水。
“怎么不吃了?”雷步知见赵寒烟刚吃两块就放下了筷子,十分不解地看着她。
赵寒烟问雷步知这德平县那里卖新鲜磨的麦粉,她想要带回去一些。
“这还不容易,我这就打发人去给你弄。”雷步知爽快道。
“雷县令亲自给我买面,那多不好意思啊,我自己去就行了。”赵寒烟客气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形。
雷步知愣住,他什么时候说亲自去给她买面?这姓赵的毛孩这么年轻耳朵就不好用?不过雷步知此刻也不能说自己没说过那样的话,他还要求人办事。雷步知忙说不要紧,这就起身带人去买。
赵寒烟把钱递给他,“一袋就够。”
“这?”雷步知接钱后略觉得尴尬。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钱打发他去买面,搞得他好像是跑堂的店小二一般。
“我知道雷县令不差钱,但这是我们开封府的规矩,还请你迁就一下。”赵寒烟道。
雷步知只好拿钱带着人去了。
赵寒烟终于把人打发走,可以清静吃饭了,赶紧好生品菜。
一炷香后,赵寒烟把桌上的菜席卷一空后,和房掌柜结账,接过早前点好的饭菜,拎着食盒就打算走。
“雷县令要是回来了,就告诉他我先回县衙了。”赵寒烟对房掌柜嘱咐一句,正要走,忽听那头有两名用饭的男子谈论起六年前孩子失踪的事。
俩人该是一个本地的,一个外地的,本地的请客外地的来此吃饭,聊天时顺便提及此事。
“西山那边有个土坑,一下大雨就积水,很久都不干,常有孩子去那边抓蛙,听说那六个孩子就是吃完早饭相约去抓蛙才丢得。孩子找不着,六家孩子的父母一气之下就把那个大坑给填平了。可你说人找不着跟那坑有什么干系?”
“是个发泄吧,都怪可怜的。你说这六个孩子是被拐了,还是死了?”
“以前倒没听过有一下子拐这么多孩子的。死?呸,千万别提这个,希望不要死,那么小的孩子,活到今最大的也才不过十四岁。”
俩人禁不住又一番唏嘘感慨。
房掌柜见赵寒烟结账完没走,在听那桌人谈话,跟着叹口气,“可怜见的,当年丢孩子里的有一家跟我家娘子挂点亲戚,他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哭惨了,听说孩子娘自那后身子就不好,神智也不太清楚,常喊着那孩子的名字。真不知是谁,竟干这么丧良心的事!在这乡野地方,能把孩子养到半大,壮得满山跑,都极不容易,可这说没就没了!”
赵寒烟和房掌柜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回到县衙后,听说雷步知还没回来,赵寒烟赶紧去大牢里见了包拯等人,瞧见他们都席地坐在杂乱的稻草上,赵寒烟很是抱歉。
“比这大的苦我们都吃过,赵小兄弟切莫担心,稳住当下,平安顺利将其押入京为最首要。”包拯说罢,就看了眼躺在地上仍被五花大绑的庞昱。
庞昱还闭着眼,后颈处有些红肿,不过呼吸还算沉稳,鼻子不时地出气吹动前面稻草。看来他被白玉堂打那一下,足够他睡到明天早上了。
赵寒烟把食盒留下,让包拯等人委屈在此用饭,也不好逗留太久,就从牢房离开了。
赵寒烟出来后,正碰到雷步知回来。雷步知看到她进了牢房,很奇怪刚要质问,赵寒烟就抢先发话。
“我买了些好吃的,给那些拐子们。”
雷步知:“这是为何?”
“恩威并施,让他们相信招供一定会有好处,到时候去了开封府也不必担心他们会随便翻供了。翻供的话会很麻烦的,雷县令该懂。”
赵寒烟一番言词让雷步知连连道谢,叹服赵寒烟思虑周到。
赵寒烟也叹服自己忽悠人的能耐,似乎是跟厨艺一起‘与日俱增’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
雷步知和赵寒烟等人就准备押送‘犯人’出发,押送之前却不知为何有两辆囚车都出了问题。
雷步知觉得这事儿很蹊跷。
赵寒烟问:“你这囚车多久没用了?”
雷步知:“这……”
转头询问后方知,囚车竟有一年多不曾动过。
“难怪会出问题了,没办法,只能用剩下的那一个囚车押首领,其余的人就凑合用马车押送,反正押送的人多,还有白少侠护卫,他们跑不了。”赵寒烟无奈道。
包拯等人在旁听着,都知道这肯定是赵寒烟和白玉堂之前算计好的,就为了让他们在路上少受点苦,倒难为他们二人如此用心。
“好吧,只能如此。”雷步知依言照做,唯独把‘匪首’庞昱送进了囚车。
马车一出门,忽然迎来一群百姓,拿着臭鸡蛋烂菜叶一顿往囚车里扔,好一顿痛骂。
囚车内的庞昱刚醒,还未来得及挣扎就被一堆很有味道的东西埋住了。再挣扎起来,发髻散乱,头发黏着臭鸡蛋液紧紧地贴着面颊,根本看不太清他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
雷步知慌了,“这是怎么回事?”
“该是哪个衙差把消息透露出去了,搞得百姓们都来泄愤。”赵寒烟道。
随后一群人就启程,行至德平县路口时候,正见一队人骑马过来,个个身姿矫健,气势汹汹。领头人穿着一身朱红色四品武官衣裳,样貌也算英俊,却比展昭稍逊色几分。得知对方是德平县县令,那武官就下了马,亮了令牌给雷步知。
“在下四品带刀侍卫展昭。”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只有34条留言,啊啊啊,太可怕了,没人爱我了,没人爱我了……来,哭唧唧地大声的唱《无情的温柔》《也许不该相爱》《为爱伤心为你痛》《放弃我是你的错》 《有人为你偷偷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