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
圣旨传出来之后, 包括杜瑕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了难以置信。
二十来岁的三衙太尉?!
圣人别是……糊涂了吧?而满朝文武, 竟然真能答应?
摇身一变成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从二品诰命的杜瑕抱着懵懵懂懂的毛毛发了会儿呆,忽然跑题, 想起来曾经看过的《水浒传》中部分情节,譬如说……太尉之子往往被称为衙内。
杜瑕忍不住笑起来, 抱着儿子抖了抖, 笑道:“毛衙内?”
正在低头专心啃柿饼的“毛衙内”闻声抬头,砸吧下嘴巴, 抬手将占了些许口水的柿饼塞到她嘴边, 笑嘻嘻道:“娘吃。”
杜瑕噗嗤笑了,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道:“乖,毛毛自己吃吧。”
毛毛哦了声, 复又埋头吃起来, 惹得两腮之上都沾了粉白糖霜。吃了两口, 他又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 努力睁着一双因为带了水汽而格外清澈的大眼睛问道:“娘,爹怎么还不回来?”
此刻三更已过,屋内又烧的暖烘烘香喷喷的,任凭十一月的夜风在外呼呼作响, 叫人格外昏昏欲睡,莫说才两岁的毛毛,就是杜瑕都有些困了。
刚才阿唐赶回来传了个话,说宴会才至高/潮, 丝毫没有散的意思,又因他家老爷乃是新贵,少不得人来敬酒,恐怕暂时回不来。
杜瑕自己也打了两个哈欠,想了想,索性道:“罢了,咱们先睡吧。”
一家人的感情深厚也不再等的着一时半刻的,再说了,睡着了等也是等不是?
“不,等爹!”没成想毛毛反而不乐意了,憋着嘴巴不走。
杜瑕乐了,一本正经的问道:“毛毛不困?”
此时小家伙已然困得不行了,柿饼早就拿捏不住掉在地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也快要睁不开。可听了这话,他还是猛地抬起头来,用力揉了揉眼睛,大声道:“不困!”
话音刚落,便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了。
杜瑕是绝对的亲妈,见状先一把将他抄在怀里,然后便放声大笑起来,十分的幸灾乐祸。
外间守着的小雀和奶妈都闻声进来查看,见状也笑了。
“夫人也真是,小少爷多招人疼呢,偏您还笑话他。”小雀又过来拨了一回火,问道:“夫人和少爷要不先去歇息?估摸着老爷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呢!”
另一个丫头就笑,言语间带着那么些明显的欢喜道:“老爷如今简在帝心,又成了太尉,没准儿圣人体恤,能留宿宫中呢!”
说的众人都欢喜起来。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便是盼着主子的官儿越当越大,如此大家的日子就都好过了,出去也能挺直腰杆抬起头。
杜瑕却笑着摇摇头,一边轻轻拍打着已经睡过去的毛毛,一边低声道:“莫要胡说,哪里能这般容易?罢了,天也晚了,去将床铺收拾下,我这便同毛毛先睡下。”
因牧清寒不在,杜瑕越发怜惜儿子,又怕因奶娘之顾薄了母子情分,毛毛周岁之后,她就亲自带着儿子睡。
大约是前几日等的心焦,杜瑕母子就没睡好,今儿又熬了这么晚,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一觉天明。
然后等天亮睁眼,杜瑕就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床什么时候变的这样挤了?
因才刚醒来,人还有些迷糊,杜瑕躺在原地愣了会儿,突然听到头顶一声熟悉又陌生的低沉轻笑,一抬头,就看见了过去两年多里朝思暮想的那张脸。
就见牧清寒正斜撑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两人四肢交缠,中间还夹着一个儿子,那小子仍在呼呼大睡,面上红扑扑粉嘟嘟的,如同小猪仔一般。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情绪翻滚,似觉得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可到了这会儿竟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夫妻二人就这么对视良久,忽感到中间的小猪仔,动了一动,两人齐齐低头看去,就见毛毛翻了个身,咋吧咋吧嘴儿,竟又睡了过去。
杜瑕本能的抬眼朝牧清寒看去,却见他也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不禁笑了,又什去手去摸他黑瘦的脸,感慨万千的道:“黑啦,瘦啦!也更好看了。”
顿了下,又道:“总算家来了。”
牧清寒也觉得心神激荡,不禁伸出手臂,将她小心的搂在怀中,也跟着叹了一句:“家来了!”
老婆孩子热炕头,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有了一种踏踏实实的回家的感觉。
也许是近乡情怯,早在大军回来的路上,越靠近开封离家越近,可牧清寒这心里就越没底,越七上八下起来。
离开这么久,孩子都好大了吧?也不知妻子如何?岳父岳母兄嫂,侄儿如何?师公师伯先生三思旷之等人如何……
他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饶是勉强入睡,也会频频从梦中惊醒。有时他会梦到自己正在合家团圆之际,敌军突然破门而入;又或者是他在看到妻子的前一刻,却又突然被告知,这是假的,他们不曾回家……
昨夜的庆功宴,一直持续到今早的四更天,牧清寒躺下之后直接就不敢睡,只把两只眼睛死死的盯在妻儿身上,贪婪又专注的看了几个时辰,直到此刻自己的一颗心重新放回肚中,这才真正有了回家的安心感。
虽然中间还夹着一个小东西,可比起过去两年多的分隔两地,这样简单的肢体相触就已经叫他们无比满足。
回家了,这次是真的回家了,而不是曾经远在塞外,无数次午夜梦回后发现一切不过是梦一场。
两人抱了一会儿,杜瑕才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听见动静?你也不叫我,大早上的,却把我唬了一跳。”
说到最后,已经是有些娇嗔了。
时隔两年,终于再次见到了魂牵梦萦的妻子的面容,听着她的娇声软语,牧清寒哪里能不激动呢?又是过了两年和尚般的日子,这会儿不觉心神激荡,热血沸腾,身体某处就有些不大受控制。
老夫老妻了,谁不知道谁呢,杜瑕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猜出六七分,不禁面上绯红,迁迁往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冲仍旧睡着的毛毛努努嘴,意思是别混闹,孩子还在呢。
牧清寒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这才勉强抑制住体内燥热。
他拉着杜瑕的手亲了亲,道:“这两年难为你啦!”
杜瑕只觉泪意上涌,却还是强撑着说道:“有什么好难为的,也不缺吃,不缺穿,又有大笔的银子可用,你在外打仗,京中也没人敢怎么轻慢我。”
牧清寒听了也不当真,知道妻子是习惯性的报喜不报忧。
莫说各种自己不知道的细节,单从偶尔传过去的蛛丝马迹中也能知道这两年中京中着实经历了不止一次的惊涛骇浪,颇为凶险。妻子一个人在家,又带着孩子,遇到事儿也没有人可以商量,还不定怎么难呢!
想到这里,牧清寒越发觉得自己亏欠妻子良多,当即暗下决心,余生要尽可能的弥补,并竭尽所能的爱护她,呵护她,保护她。
两人略叙相思之情,便又说笑起来。
杜瑕瞅了他一眼,笑道:“光顾着说话啦,还未当面恭喜太尉大人一句升迁之喜。”
这样年轻的太尉大人,注定了要青史留名!
牧清寒也笑了,拉着她的手道:“太尉夫人,同喜同喜。”
两人又笑了一回,杜瑕又问:“听说圣人也给置了宅子,咱们什么时候搬呢?”
身为一朝太尉,住处自然也要讲究,便不能再屈居原先的宅院,而是要在限定日子内半径朝廷御赐的太尉府内。
昨天夜里圣人给牧清寒加官进爵之后自然也有配套的宅院赏赐,就位于内城圈儿北偏西一带,靠近开封府,倒比唐芽的宅子位置还好些,距离皇宫颇近,出门抬头就能看清城门上的门钉。
杜瑕听他说了位置,略想了一回,当即指出头一个好处:“这样近,倒是方便你日后上朝了!”
且不说之前他们住在开封北郊军营里,便是以前也只得住在外城区,每每牧清寒都要披星戴月的起来上朝。夏日倒也罢了,莫说寒冬,便是初春和深秋清晨也够人受的。这回倒好,宅子就在皇宫外墙根儿底下,说不得牧清寒还能晚起小半个时辰呢!
不过牧清寒虽然已经升了官儿,可一来需要办理各种交接手续,二来圣人也许了他和其他许多将士一个月的假,如今还是前任太尉大人干着活儿,正好等一个月后两人交接完成了,新宅也就整理好了,正好搬进去。
话说前任太尉如今也六十有八,早两年就因为各种伤病频发而频频上折子请辞,说要告老还乡,结果一来圣人多年来重文轻武,武官体系人才很是匮乏,确实找不着合适的接替人选,二来众朝臣和皇子也都有各自的小算盘,不想便宜了政敌,是以一直拖到现在,哪成想就便宜了牧清寒这毛头小子。也不知昨晚几家欢喜几家愁,多少人悔的肠子都请了。
都说升官发财,这个升官和发财确实是挂钩的,不说其他各种明里暗里的孝敬和补贴,单俸禄就翻了好几番,实现了质的飞越。
另外,不光房子不用自己掏钱置办,在於住宅格局上也宽泛了很多。
等搬到新家之后,杜瑕一家便能在开封祝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能也不敢住的四进宅院,且处处皆是游廊抄手,又有假山流水并几处敞阔的花园子。
那才是真正的大官威风呢。
两人说了几句贴心话,牧清寒又说:“圣人又赏了不少银两,可伤残将士的抚恤金却不大高,我合计着也不必留了,对着名单都发出去,也叫众人心中好受些。”
因轻视武官,连带着下头的士兵更不受待见,一名普通士兵阵亡了才能一次性得抚恤金四十两,免除家人赋税三年,有官职的则是五十到一百两不等,免税年限也从三年到五年各异。
乍一听不少,可且不说中间要经过多少道手,若是遇到如牧清寒这般不克扣军饷的好上官倒是有福,能一文不少的拿到手,可若是遇到雁过拔毛的,到手能不能剩一半还两说呢!
再者,即便全额拿到手,四十两银子在中小村镇也不过能支撑一个四口之家生活几年,还得有自己的田地,菜蔬不必外头买去,且还不敢生病、读书。若是大些的城镇,当真眨眼就没的。
再说那田地免税,听着实惠,可一旦士兵没了,剩下孤儿寡母,老的老小的小,如何耕种?说不得只能包与旁人,最终到手也剩不下多少粮食了。
昨日庆功宴上,以牧清寒、朱元、苏强三人得赏赐最厚,牧清寒的官职爵位就不必说了,朱元直接被封辅国公!实际职务却只升了一品两级。并非圣人无视他的功劳,要强行打压,而是朱元年事已高,这回打仗又伤了元气,说不得要将养起来,不日也是要告老的,因此圣人并不介意给他一个荣誉虚职,高高捧起,既显示自己的大度和皇恩浩荡,又能顺理成章的重新归拢军权,自然皆大欢喜。
苏强也得了个爵位,却只是虚职和牧清寒相平,而实权官职竟没他高,也是气个半死,心中兀自不服,将才刚打仗好容易积攒起的一点同袍情谊丢到后脑勺去了。
除了职位之外,个人还都得了无数财物奖赏,牧清寒也得了黄金千两,并各色绫罗绸缎古董字画珠宝玉器无数,满满堆了一个库房。
余者众将士也各有赏赐。
可跟他们这些活着的人比起来,已经死去和残疾的将士所得实在太过简薄了些,牧清寒心中难安,便下了这个决定。
他虽知杜瑕也不是那等计较银钱的,可这回金额毕竟颇巨大,黄金千两换成银子便是一万两!等闲人家攒上八辈子都未必有这些!
杜瑕点点头,也叹了口气,道:“自然是好的,可那些够么?”
两年的大仗呀,真是血流成河,尸骨满地,莫说伤员,恐怕光是阵亡的就有几万,他们这一万两银子丢出去,当真连个水花都击不起来。
牧清寒想了一回,道:“不够再添就是了,另外,我还打算盯着抚恤金的发放,决不许任何人贪墨我那些兄弟用命换来的钱!”
说到最后,他的话语中已经隐隐透出杀意。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有牧清寒这等为国为家,肯连性命都不要了的,却也有踩着烈士骨骸,大发战争财的。
战前,他们私吞打造兵器铠甲的钱;
战中,他们贪墨筹措粮草物资的钱;
战后,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些白花花的抚恤金!
以前大家一块在军营中训练,同吃同住,已然情感深厚,这回又一同出生入死,便直如兄弟一般!
牧清寒都敢咬着牙发誓,谁要敢在这上头动手脚,他就敢活劈了对方!
见他情绪有些激动,杜瑕忙摸了摸他的胸膛给他顺气,安慰道:“好在你官职摆在那里,过问这些也是正当,也没人敢说什么。”
不过杜瑕却还有另一重担忧,就是万一自家这样不计回报的耗费钱财,被伤透的人知道后会不会多想,觉得他们有二心什么的?
外出打仗这么久,牧清寒越发不在意这些细节了,这会儿听了提醒也是一愣,当即皱眉道:“左右全天下都知道我牧家豪富,我便是自己倾家荡产照顾兄弟,难不成他们还能将我再打成反贼么?”
话虽如此,可值此多事之秋,到底要谨慎些,牧清寒便答应杜瑕不会轻举妄动,赶明儿就去找师公唐芽商量一番。
话音未落,杜瑕就感觉手下凹凸不平,立刻明白肯定是丈夫新添的伤疤,忙扯开他的衣裳一看,果然从前胸到后背,再到双臂,俱是伤痕累累,足有十多处之多。
见妻子双手微微颤抖,牧清寒忙道:“我穿着铠甲呢,不过是皮外伤,并不疼的,这会儿早好了。”
“你就只骗我吧!”杜瑕用指尖点着他前胸一道疤,哽咽道:“瞧这般狰狞,哪里如你自己说的那样轻松?必然是死生一线的。”
牧清寒自知骗她不过,也不再多言,只执了她的指尖,放到唇边不住亲吻,低低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稍后,牧清寒又说起卢昭。
卢昭昨晚还险些闹出事来。
因始终记挂父亲安危,而归来的将领又暂时不允许四处走动,心急如焚的他当场表示甘愿谢绝一切封赏,只希望能率兵南下救援。
而那个时候,为了牧清寒耗费太多精力的圣人已经回宫,剩下的二级将领封赏典礼都由皇太子主持,然后皇太子……否了。
除了不想让卢雍有一丝生机之外,皇太子如今更怕的却是俨然已有了军心的卢昭率众跑出开封,万一一个想不开,反了呢?
抵达开封之前就得到消息,说卢雍遇埋伏,身受重伤,生死不明的卢昭当场就变了脸色,若非牧清寒始终注意着他,当机立断的劝住了,只怕庆功宴上就要变天了。
然后卢昭就开始借酒消愁,不等庆功宴进行到一半就已烂醉如泥,而皇太子显然也十分不乐意见到他,直接大发慈悲的叫人将他送回家去,又偷偷安排了眼线关注。
杜瑕听后,也是唏嘘不已。
正在此时,却见毛毛终于又动了动,然后伸了个懒腰,缓缓睁开眼睛,也如娘亲一般懵了一会儿,然后便盯着牧清寒看起来。
夫妻二人也不说话了,只含笑看着儿子,准备瞧他稍后作何反应。
就见毛毛眨巴眨巴眼睛,突然从炕上一骨碌爬起来,挺着圆滚滚的小肚皮,直接扑到牧清寒怀中,大声道:“爹回来了!”
两岁的小子也有几十斤重,牧清寒给他撞得闷哼一声,连忙环在怀中,又抬手拍了拍这小子肉嘟嘟的肥屁股,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将小东西高高举起,问道:“想爹没有?”
毛毛忙不迭的点头,咯咯直笑,又反问牧清寒:“想毛毛不?想娘没有?”
牧清寒失笑,又在他脸上狠狠亲了几下,叹道:“做梦都想。”
当真是父子天性,自打毛毛出生,这爷俩儿还是头一回见,可这小子竟然一点儿不怕生,抱着牧清寒的胳膊让他给自己讲故事,又道:“爹教我骑大马!拉弓!”
顿了顿,吞了口口水又补充道:“舅舅说的!”
牧清寒哈哈大笑,尽数应下:“好,骑大马,拉大弓!”
杜瑕只笑着看这爷俩闹,又劝小心着些,最后见两人都有些听不进去,只好无奈摇头,又叫人进来准备热水梳洗。
她正在屏风后换衣裳,突然就听从刚才起就没住过嘴的毛毛又对牧清寒道:“娘想爹了,可想了。”
然后又熟练的补上一句:“舅舅说的。”
稍后又挠挠头,道:“娘自己也说。”
杜瑕都要给他气笑了,过去不轻不重的拍了拍这小子的屁股,道:“偏你爱说。”
偏偏牧清寒私底下也是个爱胡闹的,当即抓住她的手,一个劲儿的缠磨,非要她亲口说一遍才罢。
杜瑕给他闹得没脾气,只觉得男人有时候真跟孩子似的,没法子,只好凑过去,先他脸上亲了口。
不成想牧清寒就等着呢,杜瑕本想亲脸颊,他却在她亲过来的前一刻一扭脸,就成了亲嘴。
杜瑕一怔,脸都红了,待要推开,他却已经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揽着媳妇的腰,又深深的亲了一回,这才过足瘾头一般得意地笑了。
杜瑕恨得什么似的,往他身上狠狠锤了几下,却觉得碰到的好似是铁块一般,反而把自己的手弄的疼了。
那边牧清寒又得寸进尺顺杆爬,速度飞快的拉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又轻轻地吹气,笑道:“是为夫的不是,倒叫夫人手疼了。”
杜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人的脸皮真是越发的厚了。
正在此刻,却听毛毛喊起来,道:“娘,娘!亲嘴嘴!”
杜瑕就觉得自己脸上腾的烧起来,又恶狠狠的瞪了牧清寒一眼。
这混蛋,儿子还在呢,他就这样不尊重!
然而牧清寒已经是经历过在外带兵打仗的人了,天知道一群大老爷们儿在外面会寂寞成甚么模样,这会儿早已经能对一切事情从容应对。
就听牧清寒不慌不忙道:“不成,你只能亲脸。”
毛毛有点小小的不乐意,拧着眉头问道:“为什么?”
“因为那是你爹我的媳妇,也只有你爹我才能亲你娘的嘴,嘶~”
杜瑕实在听不下去,狠狠拧着牧清寒的耳朵转了大半圈,嗯,不错,耳朵还是一如既往的软乎,拧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