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富手指挑起那如黑缎子般的青丝一缕,高大的身子往前面的人身上紧贴,挺翘的臀部刺激着自己的下 身:“凡儿,为什么?”
张凡微微歪头,抬眼看向张大富:“什么为什么?”
张大富的脸看不清表情:“为什么要在这里做这些下贱的差事?跟着我,不好吗?”
张凡淡然一笑:“跟着你,我的身份似乎也没有什么提高,不是么?”
他应该生气的,可是看着那双小眼睛里的灵气和倔强,大富心中不知道怎么会有一丝苍凉的凄然的感觉。这个小东西拒绝了自己整整两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狠不下心惩罚他。当然,那两个混蛋护着也是个原因吧。
他的身价,身份,想必对方已经知道,可是,这小子就是不买自己的帐!无论送什么礼物,都一律退回。只除了药材,会收下。可是,还会按市价给银子。他张大富,什么时候送人的东西会被人退回?!他又何时会如此讨好的送别人东西?!只不过是个其貌不扬的□□师傅,弹了一手好琴,会一手让男人喜欢的按摩功夫,可是,让他成为自己妾室中的一员,是何等的荣耀!自己房里的男人和女人,哪一个不是艳冠一国?他可从来不会随随便便就会把随便什么人往回领的!
掌下的人,不着痕迹地转身脱离自己的控制,回转内屋,倒了一杯茶。大富胸前一阵空虚,见惯美人,可是,眼前的少年,一举一动,为什么总是牵扯着自己的视线?虽然说已经过了最黄金的年龄,眼前的男子已经十七岁了,却为什么自己会不由自主地眼睛跟着他跑?是因为两年了,自己还没有得到他,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呢?
张大富于感情上从不愿投入,因为觉得浪费。所以,他随意挥去脑中奇怪的念头,转身走回桌子边坐下,姿态自然,仿佛衣冠工整,并没有当着别人的面赤 身裸 体。
张凡喝了一口茶:“好茶、”自然是好茶,这个可是从t国送来,连那国的皇帝只怕也没多少可以享用。张大富心中有些高兴,思忖着回去好好打赏送茶的管事。
“只是,”张大富抬起头,莫名地竟然期盼对方给自己一点夸奖,“张爷貌似有些露阴的癖好。”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这个从来心机深沉的男人穿衣后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竹喧楼。
风焉关上窗户:“清音,我有些担心。”
清音伸手拍拍风焉:“你啊,就是爱操心,两年了,不都没事么?凡儿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他有分寸。”
风焉闭上眼,默默倚在清音的肩头。清音搂住怀中人。室内安静下来,仿佛隔绝大厅里吵闹的浮华,独成一体。
两天后,盘龙镇上的人传言,张家的老爷又出门了!这张家的老爷也真是狠心,放着府里如花似玉的娇妻美妾老是出门,也难为他怎么就放心。这些市井小民哪里知道,张大富在大陆上各个国家有多少宅邸,每个宅邸又有多少男女在等着他的临幸,而还有多少人是眼巴巴地想把人送到他的府里而不得其入!
张凡却是松了一口气。他都有些招架不住了。这个男人,不是他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可以招惹和拒绝的。硬了不行,软了不成。每天都在思考如何对付这个男人,真的很累!有时候,他也想,不就是给他操一下吗?干脆跟他上一次床好了。时间长了,腻歪了,也许就没兴致了?可是,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如果被发现,张凡握紧手,那就真的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了!唉,但愿他早点失去收藏自己的兴趣!
就在张凡为张大富离开盘龙镇而高兴,活阎王和何半步也出去巡查和采购(这两个人也够缠人的),而榆钱儿也带来消息:匀忻身体大好了。张凡一时觉得这是来镇上近三年里最开心的日子!
可是,
盘龙镇却失守了!
毫无征兆!没有谁会想到,蛮子会来攻占这个地方!虽然和北方靠界,可是这里既不是经济中心,也不是交通枢纽,更不是什么军事中心,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镇。如果不是因为战乱,大家想走个安全点儿的地方,这个小镇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繁华。可是即使是繁华,也是有限的。不过比别的镇子衣食好一些罢了。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一夜之间,被蛮子攻占了。
那天晚上,张凡是被研墨叫醒的,张凡带着榆钱儿,跟在研墨身后,去找风焉和清风。清风正在安排楼里惊吓异常的娇弱倌儿们,风焉则在处理楼里的账务。
“究竟情况怎么样?”张凡不想打扰风焉,问旁边楼里的一个管事。
“唉,城破是迟早的事情。要不是四怪手下的一些人手在撑着,城早就破了!那还能等到现在啊!”管事的脸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风焉趁着吩咐的间隙抬头跟张凡说:“凡儿,你先跟阎王家的管事先走,他马上就会过来,添香,把东西拿出来。”添香拿出了一个包袱。
张凡接过包袱:“我要回张家村一趟,匀忻和榆钱儿母亲还在村里呢!”边上榆钱儿眼眶已经红了。
刚刚还不慌不乱的风焉突然爆发:“张凡!我告诉你!别说是匀忻,就是天王老子,也没逃命大!蛮子可不跟你说什么礼义廉耻!你要是被逮着了,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张凡苦笑:还有谁比自己更清楚呢?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愿匀忻和张氏落在蛮子手里。张凡看向风焉眼睛深处:“风焉,我这一生已经没有什么盼头,只是希望匀忻和榆钱儿一家能过个安稳日子而已。”
风焉多年未曾涌出的泪水蜂拥而出。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在流泪。一边的管事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突然高大起来的男子:他才十七岁啊,什么叫没有盼头?
张凡笑了一笑,拉了哭的一脸鼻涕眼泪的榆钱儿走了。
张凡和榆钱儿骑马从镇后的小道出去了。张凡心中无比佩服自己教会榆钱儿骑马这一英明的举措!虽然当时只是为了让榆钱儿给匀忻取药。
两人狂奔回张家村,张家村此时也是一片混乱。家家户户都在收拾东西。原来这村子毕竟是张大富的老家,很多人在张宅里做下仆,所以提前得了消息。张凡找到匀忻和榆钱儿母亲,张氏正在里屋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呢。
匀忻手提油灯,立在门口,在油灯的黄晕中,遮去了些许病容,日渐恢复健康的他如玉人一般丰神俊朗。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笑颜中满是喜悦。
“呵呵,舍得点油灯了?”张凡打趣道。
“我怕你找不到回来的路,着急。”匀忻一副安然开心的模样,一副等待的情人终究归来的开心,根本没有破城前的恐慌。
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十指交叉,头靠到凡的肩膀上。
低声喃语。
榆钱儿母亲赶到门口,没看见儿子大惊。张凡安慰她,榆钱儿在外面看着马呢。非常时期,难保没有人不心存歹意
张凡扔了榆钱儿母亲收拾的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只让她拿两件贴身穿的衣服和干粮,就拉着匀忻和张氏出了门。
榆钱儿看着向来时的方向:“凡哥,城破了。”
回头,半边天都映红了。
张凡带着匀忻,榆钱儿带着他的母亲,四人骑着马,往南边奔去!
风呼呼地刮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今晚的兵乱血光,原本应该好好的天气,却变得狂风大作。一匹马上两个人,奔了不一会儿,就寸步难行了。
这样不是办法,官道,总是不安全的。张凡打开包袱,将包袱里的银票取出一半交给榆钱儿:“分开走,活着来见我!”
榆钱儿母子流泪而去。
张凡和云忻也选了一条小路艰难上路。
不走运,终究还是撞上蛮子兵了。张凡仗着地势熟悉,驾着马七钻八钻,才在林子里摆脱了蛮子兵。回头对匀忻说:“下马走吧。目标小一些。”
半天没有声响。
张凡握握抱着自己腰的手,十指冰冷,手指交叉紧紧握着,掰不动。
“匀忻,乖,我们下马。”
“。。。”
“匀忻,放手!”
“。。。”
“下马!听见了没有!”
。。。
静默,一片静默。风吹的树枝呼呼作响。树枝好像妖魔在风中乱舞、张牙舞爪。
如此熟悉,张凡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晚上。黑夜中,他颤抖着手往身后摸去。。。
树林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扎木,过一会儿过去,小心点。”棠吉小声提醒身边的小兄弟。
“怎么了?”扎木满眼问号。
棠吉看着这个才入伍的小家伙,叹叹气:“没听见刚刚那声吗?草原上的狼失去伴侣的时候也是这么叫的。。。”又怕小家伙听不懂:“那种狼,比孤狼还要狠。。。”
扎木缩缩头:“不会吧,周国人都是脓包,应该。。。”
棠吉生气地用大手敲了敲扎木的脑袋。
一队人马举着火把在林中找到了那个刚刚逃脱追捕的人和马。阴暗的树林中,周围是狂魔乱舞的枝桠,风吹得火把明明灭灭,勉强可以看到对面的情景。
无数箭支杂乱地插在马上人的后背,如刺猬一般。血流到身下白马的屁股和尾巴上,结成一层厚厚的褐色雪痂,徒留一头青丝、在风中飘舞。
一张脸侧靠在身前人的肩上,在周围黑暗的背景映衬下,昙国的士兵惊讶地发现,那张苍白的脸上竟然是安详的笑容!带着些满足,带着些甜蜜,好似正倚在情人怀里,惬意着,享受着。
他们握紧手中的刀箭。
马匹慢慢转过头来,一张平静如面具的脸上,如修罗般嗜血的红色眼睛下,两串血泪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