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完全吞噬了天空，但是月色很好――一切都被映照的很明亮。

阿不思·邓不利多看着黑眸青年带着一脸空白走出森林的阴影，手中魔杖稳稳指着自己。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举起了魔杖。

“汤姆……”老人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沉默的青年，对方则是避开了邓不利多略带悲哀的视线。里德尔看着老人脚边的草地，眼神像一个在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的孩子。

“虽然说二对一不是那么公平，不过既然我们都在承受修改法阵的反冲……”梅策尔德对邓不利多说着，眼睛却看着里德尔。“鉴于实力差距――抱歉了，我们必须要赢。”

话音刚落战斗便开始，邓不利多毫不犹豫地出了手。一道金色的光芒在梅策尔德的脚边炸开。德国巫师轻巧地躲了过去，挥剑一般挥舞着魔杖。暗色的咒语雾气一般向老人袭去，然后消散在接下来出现的防护咒上。里德尔在战斗开始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加入了战局。

两个黑巫师对一个白巫师，各种咒语的光芒交织映上了禁林的树丛。

确认禁林那边战斗开始后德国巫师众打算攻破霍格沃茨校门――现在那里基本没有什么太棘手的人物了，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不过是打开这扇门然后控制住学校――最后进行一场谈判。但是当他们的手触上霍格沃茨紧闭的大门时，城堡外围的一个角落传出一阵笑声。

“很久不见了，你们。”

为首的男子摘下了面具，皱起眉头看着面前出现的人影。“……是您。”

“我很惊奇你们还保持着‘您’这个尊称，”盖勒特·格林德沃微笑着，“感谢你们的礼节，来自黑暗的同胞们。”

“格林德沃大人……”人群开始骚动，低语声开始蔓延。格林德沃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就自己的老部下们脸色有各种扭曲渐渐变成可疑的决意。“格林德沃大人啊……”

“你们的新主子，让我猜猜。”老人向为首的男子走近了一步，“德国魔法部？我想应该是这样，足够的金钱，权利。”他停顿了一会儿声音染上嘲讽，“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声音低得想要说给自己听。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老人像是猜到了这个情况一般，笑容变得更加明显。盖勒特·格林德沃就这样向前迈了一步。

“回去。”他清晰而威严地说道，似乎回到了往日的辉煌。“虽然我想那个不能插手英国的誓约已经被你们忘了……但是这个地方你们不能碰。别的筹码有的是，不是吗？”

“这是最重的一个。”为首的男子终于答道，“格林德沃先生，我注意到您只是一个人――我想，如果引发冲突我们恐怕不能保证不伤到您。请让开。”语毕黑巫师众更加骚动，不少人用德语高声争论着什么。

“那样的话，很遗憾……克里斯蒂安。”老魔王轻笑道，“留上几具尸体在这里再过去吧。”说吧眨眼间一道死咒出手，队伍中一个年轻人睁大了眼睛然后倒在了地上。

“离开。”格林德沃又重复了一遍。“立刻，否则你们将付出代价。”

为首的克里斯蒂安·迈尔眯起眼睛看着昔日的领袖，沉默一阵后说出了这样的话。“我们不想伤害您，先生。”他轻声说道，声音里有些遗憾的意味。“但是我们不得不，因为那些已经签订的契约。”

或者说，为了那些即将到手的荣耀和利益。

“好啊，”格林德沃爽快地回应道，“让我看看你们进步了多少――”语毕又有几个人生命离开了躯体，只剩下躯壳的身体重重摔上了土地。这次没有人再对进攻老首领这件事犹豫了。黑巫师只要胜利，不需要虚伪的公平对决。

西弗勒斯·斯内普是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的，另外两个勇士先后抵达了迷宫中心但是却没有在那里看见任何东西。克鲁姆和芙蓉面面相觑，交谈一会儿后还是迷茫地向天空发射了表示求助的火花。斯内普想要联系邓不利多，却发现被那个卡尔·怀特叫走的老人现在还没有回来。长年做双面间谍的魔药学教授发现自己名为“危机感”的那根神经在紧绷着，不明真相的学生们为了自家勇士的消失而骚动起来。马克西姆夫人和卢多·巴格曼显然还在状况外，克劳奇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在了地上，卡卡洛夫吓得脸色发青。

“米勒娃，”斯内普呼唤着坐在旁边的同事，“情况不对。”

“西弗勒斯？”麦格教授皱起眉头，看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的同事。

“敌袭。”魔药课教授干脆而简单地说道，“我想我们需要去城堡大门那边看看。”

而恰恰就在这个时候，邓不利多的凤凰福克斯不知从城堡哪个角落飞出来，凤凰福克斯在魁地奇球场上空不断盘旋着，发出严厉而尖锐的紧张鸣叫。

凤凰的警报。霍格沃茨的教授们齐齐愣了一下――那是霍格沃茨有危难时才会出现的，凤凰的警报。他们站起身，几个教授去安抚学生，而另外的聚在一起开始讨论情势。很快教授们继斯内普和麦格之后赶向城堡大门的方向。

“是凤凰的警报，”赫敏·格兰杰小声说道，脸色有些发白。“哈利和沙里曼不见了，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们得告诉教授。”罗恩的脸上迷茫还没有完全消退，但是他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哦梅林，赫敏，沙里曼身上的追踪咒还在不在？”

“……他在禁林。”小女巫拿出魔杖念了句咒语，“东边的禁林里，离这里不远。”

“我想你们大概没机会告诉教授了。”小马尔福拨开斯莱特林的学生群挤了过来，放弃平时慢悠悠的腔调。“由于某种情况教授们都离开了场地，现在这里还有――”他扫了一眼台下，“真糟糕，一个晕倒的克劳奇和一个呆滞的卡卡洛夫。”

“我们知道沙里曼在哪里――”

“卡卡洛夫。”小马尔福眯起蓝灰色的眼睛，“也许我们可以？”如果要求伊戈尔·卡卡洛夫帮忙……作为马尔福家族一员，德拉科·马尔福还是有这个自信。

但是。

“你们需要帮助吗，年轻人们？”耳边响起一个娇滴滴，甜腻腻的声音。三个孩子抖了抖，回过头去看到了正在紧紧盯着他们的多洛雷斯·乌姆里奇。

……好吧，其实比卡卡洛夫更糟糕的选择是存在的，小马尔福遗憾地看着卡卡洛夫突然站起身，奔跑着消失在了赛场的某个角落。

夏日的空气里有种息事宁人的花香，而此刻紧张却麻木了人们的嗅觉。比赛本身胜负的存在感已经减弱，现在大家对目前古怪的状况好奇，也害怕。

赫敏·格兰杰咬紧了下唇飞快思考着，虽然多洛雷斯·乌姆里奇无疑是个让人反胃的老女人，但是好歹她也算一个成年巫师――而且还是魔法部副部长。怎么说也应该是个不弱的女巫，好吧，她得承认自己目前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选择。

“我们知道沙里曼在哪里，”赫敏干脆利落地对着那张微笑的蛤蟆脸说道，“哈利大概和她在一起――我、我想他们可能会有危险。”

“哎呀，我想我们有必要立即把两位波特先生找回来。”乌姆里奇依然保持着甜甜的，小姑娘一样的声音，“刚刚教授们就在商量这件事――我能否请你们带个路呢，格兰杰小姐？”

赫敏·格兰杰咽了一口唾沫，面前乌姆里奇宽脸上的古怪笑容让她觉得莫名地不舒服。但是想到哈利本身的实力小女巫更愿意相信这一切只是个意外，于是――

“好的，乌姆里奇教授。”罗恩和德拉科也从座位上站起身和赫敏一起离开了魁地奇赛场，多洛雷斯·乌姆里奇跟在他们后面，脸上依然带着平日的假笑。

北边禁林。

邓不利多能清晰地感到随着近日法阵运行而产生的反噬误差在压榨着自己的魔力，才战斗了半个小时老人便觉得疲乏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邓不利多通过战斗唯一得到的情报便是马提亚斯·梅策尔德与汤姆·里德尔之间的诅咒联结，黑眸青年眼底的无奈并不虚假。

两个黑巫师在战争中的对话透露了很多东西，足够多的线索摆在那里，阿不思·邓不利多当然能够推断出那种恶毒诅咒的类别。

白胡子老人微微喘着气，瞪着一只手臂被击伤的梅策尔德和脖颈带着条伤口的汤姆·里德尔。在这个距离望去霍格沃茨看上去还是很平静，尽管不知道是什么阻碍了一定存在的进攻，不过就现在的情况看来还来得及――但是，他并不确定以自己的力量能否结束这场战斗。

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安宁的气氛与死战十分不搭。月光在湖面上跳跃着，很美的夜景。

而此刻汤姆·里德尔在观察着其他两人，黑眸青年本身的表情在一片逆光中并不是那么清晰。夏日的空气生生扎进肺里，有一种类似于被烫伤的疼痛感，心跳声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黑眸魔王看到黯绿色眼睛的少年尽管受了不轻的伤，嘴角却依然挂着可疑的假笑。肉体的伤痛简直像传达不到他的脑中一样，里德尔知道梅策尔德与主魂结了盟――

汤姆·里德尔感到疲惫，虽然不知为何自从离开日记本之后魔力一直在上涨状态，但是他知道一个灵魂没那么容易得到修复――再完整的残缺归根结底也是残缺。

如果邓不利多输在这里。

里德尔侧身躲过原先教授的魔咒，强迫自己不要停止思考。

如果邓不利多输在这里，主魂和梅策尔德一方九成以上可能会赢。里德尔当然不会把筹码放到哪个身份不明的古怪救世主身上――就目前看来，主魂的对手应该是他。这两个人一旦获胜，那么他的一切都将被夺走。

他的部下，他的生命，还有他作为汤姆·里德尔所获得的那些不愿抛弃的回忆。一切都会被吞噬，然后被自己拒绝无数次的主魂会变得更加强大……好吧，其实他不怎么关心主魂完全恢复之后的事。里德尔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他都在拼搏，渴求活下去。

但是他偏偏不能攻击马提亚斯·梅策尔德，这是个死局――黑眸青年闭上眼睛，突然残酷地笑了。

其实这只是一道二选一的选择题。

一。如果在这里协助梅策尔德杀死邓不利多，自己大概会在战争结束后死去。他相信没有人能压制住完全恢复的lord voldemort。结局是死亡啊，完完全全的死亡啊。

二。如果在这里杀死马提亚斯·梅策尔德呢，事情会怎么样？由于诅咒自己会在同时死掉，也是死亡的结局。但是至少――至少，这场死亡由他汤姆·里德尔本身来安排。如果注定只有一个结局，那么就把死亡也当成一种武器好了，代表尊严的武器。

他将用它把主魂也送上死路，汤姆·里德尔已经准备好了湮灭灵魂的咒语。他不会把自己的力量交给任何人。他想过无数种可能的状况，当然包括这样的，最坏的。

缠斗在一起的三位巫师里，有一个身影停止了动作。

邓不利多看见年轻的黑眸魔王停止了攻击，脸上露出一个让他有些讶异的笑容――很想当初他在孤儿院领走这个孩子的时候，孩子得知自己是巫师的那瞬间流露出的，可能是仅有的一丝纯粹喜悦。

“邓不利多……教授。”里德尔突然这么称呼道，好像在用尽全力站得沉稳。青年独有的张扬已经刻到了骨子里，语音里存着挑衅，但是唯独没有恶意。

“我可以相信你么？”

剩下的另外两个巫师也停止了互相攻击，邓不利多带着少许讶异看着微笑的黑眸青年，而梅策尔德则是眯起黯绿色的眼睛，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我可以相信你吧，黑魔王唯一惧怕的白巫师――阿不思·邓不利多先生。”里德尔的声音变得坚定，甚至带有少许的笑意。“尽管不太愿意，我想――”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里德尔摇了摇头沉默了。黑眸青年深深看着面前看不出在考虑着什么邓不利多，不过只是短短一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已经耗费了不少魔力，而且各承担着法阵运行负担的两位年长巫师看见――汤姆·里德尔的行动速度突然快了起来，黑眸青年以几乎看不清的速度挥着骨白色的魔杖。

“avada kedavra！”

里德尔厉声喊道，魔杖尖端射出的莹绿色光芒无疑直指马提亚斯·梅策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