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绿色眼睛的少年就那样站在那里，只是觉得脚底的土地好像灼烧了起来。霍格沃茨从没允许过将学生葬在学校――如果说这里葬着什么人的话，梅策尔德认为自己知道那会是谁。

最优秀的学生。

而不是卑劣的叛徒。

卡尔亚，你开心吗？少年的手抚上胸口，感觉那份不明的波动更加强烈了。马提亚斯·梅策尔德站在自己的尸骨上，看着过去的导师为了守护这个背叛者的坟墓而战斗着。他没有再出手，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哈利手握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佩剑。霍格沃茨的分院帽掉到了一边，看上去似乎是和格兰芬多的剑一起出现的。

黯绿色眼睛的少年无疑也认出了那把佩剑，而他依旧沉默。

“戈德里克，”哈利摩挲着剑柄低语，露出一个有些哀伤的表情。“我们又要一起战斗了，我的朋友。”说着男孩的眼神突然变成绝对的肃杀，哈利将魔杖换到左手，而右手握住昔日好友的佩剑。肉眼可见的黑色魔咒缠绕上了金色的剑身，渐渐形成一个让人恐惧的纹样。

并肩而战，就像我们曾经做过的。

哈利站直身体，佩剑上的魔纹好像凝固了一样。接下来救世主尽全力向火龙的方向投出那把剑，紧接着跟上魔咒控制――长长的剑身直直没入火龙两眼之间。鲜血渐渐涌了出来，空气中洒满浓烈的腥气。

火龙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凄厉的高啸，庞大的身躯摇晃了几下向一侧倒去，沉重的落地激荡起一层浮土。哈利沉默了一会儿走上前从还睁着双眼的火龙头上拔出宝剑，有些鲜血溅到了男孩的袍子上。不过碧眼男孩只是一声不吭地解除了佩剑上的黑魔法，然后转向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梅策尔德。

大量的魔力耗费使救世主有些气喘吁吁。

“我有很多话想问你。”哈利紧盯对方黯绿色的眼睛，“从一开始的治伤，项目前你的解咒和透露题目，到现在‘不想伤害您的霍格沃茨’……我很好奇你那个‘某种原因’。”

“那只是一个约定。”对自己的约定，“我没必要告诉你不是吗，斯莱特林……先生？”

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本来不该产生感觉的地方有了感觉――你知道心痛只是一个说法，梅策尔德并不觉得哪里有疼痛――只是心脏跳动的地方泛起一阵沉重的酸涩感，然后随着血液的流动席卷全身最终钻进骨头里。少年只是站在那里，突然很想再次呼唤一声“斯莱特林教授”这两个词。

梅策尔德并不肯定这是不是坟墓的影响，毕竟有机会看到自己埋骨之地的人并不多。黯绿色眼睛的少年无意识用手抓住了心口处的袍子。

凤凰的强制幻影随行加上火龙附魔的火焰的影响，随着时间过去疲倦感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哈利单膝跪到了地上用好友的剑支撑着身体，眼睛依然锁着少见的，欲言又止的德国巫师。

“哈利？！”

刚刚赶来的邓不利多看到这个场面也淡定不了了，随后跟来火龙方面的工作人员中有人尖叫起来，甚至有一个女巫晕倒了过去。整个塔楼侧面几乎全毁了，草木被火龙的火焰灼烧成了焦黑色，只有两个黑发男孩所站的那棵树附近的土地保持着完好。阿不思·邓不利多认为自己知道哈利是如何到来的――霍格沃茨的魔法系统禁止一切巫师的幻影移形，哪怕是创始人也不能破例，所以只有福克斯才能做到这一点――瞬间横穿整个霍格沃茨。

老人皱起眉，他知道选择与凤凰一起移形无异于给自己来几个钻心剜骨。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在此之后再与火龙来一场搏斗。

“哈利……”邓不利多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走上前扶住了男孩。当然邓不利多不会忽略在场的另外一个少年――梅策尔德对着看着自己的白胡子老人叹了口气，收起了魔杖。“他是为了救我。”黯绿色眼睛的少年说道，“我被火龙攻击，就是这样。”

邓不利多当然不会相信，如果一个人刚刚从慌乱中恢复他的言行会带有特别的惊恐残留。而面前的孩子无疑是在演戏，尽管他演得着实不错。老人没有说话，赶来的其他巫师都围住火龙的尸体查看情况，还有几个勘察着现场的破坏程度。

“我知道了，孩子。”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邓不利多最终这么回答道，“现在我想我需要送哈利去一趟医疗翼――”

“我来吧，”梅策尔德轻声说道，“我相信他这个样子已经无法继续项目了――您肯定还要处理一些事情不是吗？”

“我没事，邓不利多。”哈利站起了身，凭空抽出一块布料擦拭着格兰芬多的佩剑。“分院帽和这把剑你先带回去吧，我和――怀特去医疗室走一趟就行了。”说是这么说救世主其实根本不打算去，天知道庞弗雷夫人会不会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所遭受的伤害并不是什么普通的魔法创伤，真被察觉够他解释上一两天的――哈利认为自己没心情再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借口。

由于哈利的突然离去以及有人传回了火龙死亡的消息，其他四位裁判也闻讯赶来。只是他们和邓不利多的注意力的侧重点不同――其他四人，包括克劳奇――对着死去的火龙张口结舌。

“一击致命。”终于检查完毕，一个巫师直起身体，“我想这位――小先生大概是使用了什么强有力的魔法道具，以及，抱歉，我们无法检测出他用了什么咒语。那把剑是否能交给我们检测一下……”

“恐怕不行。”邓不利多温和地说道，“这是霍格沃茨创始人的遗物，它并不应该离开霍格沃茨。”说着老人不着痕迹地将宝剑收回分院帽，然后用那顶陈旧的帽子代替了自己头上花哨巫师帽。要求检测的巫师对阿不思·邓不利多疯疯癫癫的行为翻了个白眼儿，看上去似乎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

哈利暗地里对老人点点头，梅策尔德却抓住碧眼少年背后的袍子几乎像拖一样将救世主拖离了现场。

“阿不思，”马克西姆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怎么回事？”

“看来波特是没法继续这个项目了，”卡卡洛夫的重点似乎与另一位校长不同，“我想这次我们不得不请哈利·波特退出这次――”只是突然山羊胡子男人止住了话头，黑魔标记惩罚性地燃烧起来――以往黑魔王发怒时远距离惩处的手段。

“邓不利多先生，”德姆斯特朗校长发现沙里曼·波特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后，男孩绕过自己向邓不利多询问，赤色的眸子却有意无意扫过卡卡洛夫双眼。男巫感到耳旁响起一个耳语般的声音――

“我亲爱的仆人，真是好久不见。”

“……哈利受伤了吗？严重吗？”再定睛一看男孩分明已经在邓不利多面前，脸上确实是孩子一样的关切。“他现在在哪里？”

邓不利多虽然无奈但是不得不配合这出戏，“他刚刚和卡尔·怀特同学一起离开了。”老人还是很“温和”地说道。voldemort点点头然后无疑是向医疗翼的方向走去，临走前暗地里留给卡卡洛夫一个阴冷的笑容。

黑……黑魔王……

本来看到那双眼睛那根魔杖，曾经身为食死徒的卡卡洛夫便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不过他真的没想到――

本来最积极要求取消哈利比赛资格的德姆斯特朗校长沉默了，就连巴蒂·克劳奇的眼神都罕见地没有说些什么――不过这位穿着板正的先生眼神有些涣散。

邓不利多当然发现了voldemort的夺魂咒，不巧的现场这些人和黑魔王一个水平的只有他自己，邓不利多当然没有无聊到像个小孩子一样跳出来见义勇为。大局为重，毕竟他也明白黑魔王此举的目的所在。

“你、你们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关于霍格沃茨另一位勇士的项目缺席――”马克西姆夫人的声音自己都带着些不确定。

“项目缺席？！”巴格曼嚷嚷起来，“梅林，他杀了一条火龙――哈利·波特绝对能完成取得金蛋这个小任务！”卢多·巴格曼脸上全是汗，圆圆的娃娃脸看上去几乎在发亮，“不说别的――就算是我们裁判，”他尖声继续着，“谁有自信在这么短时间里干掉一条龙？更何况哈利才十四岁――”

“好吧，好吧。卢多说得有理。”卡卡洛夫一反常态地支持巴格曼，不过声音干巴巴的一听就很不情愿。

“我想我们可以给波特先生一个平均分。”甚至克劳奇也用平板的声音附和着。闻言巴格曼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接着转向马克西姆夫人。布斯巴顿校长俊秀的橄榄色脸庞有些僵硬，她的目光在克劳奇和卡卡洛夫之间绕了一圈儿最终叹了口气。

“行啊，”她有些僵硬地说道，“既然克劳奇先生也这么说……阿不思是不会反对的吧，我想。”说着目光向邓不利多剜过去，而白胡子老人只能苦笑。

“那就这么定了，哈利·波特在第一场项目里所得的分数是其他三位勇士得分的平均，这样算来目前哈利应该是和威克多尔·克鲁姆并列第二名。”巴格曼嘟囔着，卡卡洛夫嘴角抽出了一下但是依然没出声。

现场只有邓不利多的思绪完全不在这件事上。老人望着死去的火龙及那方保存完好的地面，蓝眼睛在镜片后面的闪光越来越锐利。邓不利多认为自己也许该就着迷雾后黑暗一方的计划做出一些相对的措施了，尽管身体还没有从修改霍格沃茨法阵的魔法反冲中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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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demort当然不认为哈利会乖乖去医疗翼，更何况带走他的是梅策尔德――但是黑魔王能确定他们至少是向着医疗翼的方向离开的。完成对克劳奇的夺魂咒之后，赤眸男孩毫不犹豫地向两人几分钟前离开的那个方向赶去。

出于某种原因哈利敢肯定自己没什么性命之忧，但是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并不认为自己有把握打赢马提亚斯去·梅策尔德，好在对方现在看上去没有一点战意。一条胳膊被架在对方阵营代表的脖子上感觉一点也不好，但是碧眼男孩没有蠢到去挣扎。

“……去哪里？”终于德国巫师停下了脚步，他这么问道。

而哈利回给他一个冷笑，“主动权不在我不是吗，梅策尔德先生。”

“怀特。”自己最初的姓氏。梅策尔德今天不知道是第几次皱眉了，这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叫我怀特。”

“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哈利不耐地皱起眉，“不要绕这么大圈子。”

他们到了城堡很少有人来的一个角落，梅策尔德放开了哈利让他靠着墙坐好，自己则站在原地直直看着对方。哈利对马提亚斯·梅策尔德的反常皱起眉，但是当务之急是先恢复自己的身体――救世主拔出魔杖开始对自己进行治疗，既然对方没什么杀气那就先让他呆在那里好了。

梅策尔德觉得自己似乎想告诉自己教授这一切，但是好像有什么总是在阻止他。如果是昨天，马提亚斯·梅策尔德会觉得说出来其实也不是太大的事情。

但是今天不一样。

心里有个声音在请求自己停止，停止，不要说。

{会死的，一定会死的。}那个声音说道，{既然会死，那就到一直隐瞒到结束吧。}

灵魂不完整的人没有资格得到善终，他们注定一步一步陷入疯狂失去理智，最终拥抱死亡。

{说出口计划还是要进行，除了伤害带不来任何东西。}

是马提亚斯·梅策尔德，不是卡尔亚·克洛斯。

{不要说。}

就算已经露出那么多的破绽也无所谓了――

只是一抬头，少年黯绿色眼睛里的情绪被哈利无意识间捕捉到了。救世主男孩一下子失去了呼吸，感觉仿佛置身冰窖――那么熟悉的眼神，简直就像是……不，不可能。哈利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荒谬的想法，他回来之后一直没有断过时间魔法的研究，不可能发生那种事情。

可能是刚刚的坟墓让自己的回忆有些乱套吧，碧眼男孩苦笑着继续治疗。

“你还真是喜欢把自己弄成一团糟，”一个带着寒意的讽刺声音响了起来打破沉默，voldemort出手将金蛋扔到哈利身边。“我想他们已经做了决定，你还要继续的，勇士先生。”

梅策尔德闭上眼，离开了哈利身边。

“托你的福，给你善后真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活计。”哈利回给黑魔王一个冷笑。

“还真是辛苦你了。”voldemort走近伸出一只手，哈利板着脸拉住它站了起来。黑魔王接着把视线放到了准备离去的梅策尔德身上。

“喂，这么好的谈话机会放过可惜。”赤眸男孩露出一个微笑，“一起来谈谈吧，我想我们彼此之间都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一问对方。”

“比如？”德国巫师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应了一声。

“比如你到底是谁。”voldemort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口，哈利的身体猛地僵硬了一下。

黯绿色少年沉默了一会儿，脸上出现了一个同样冰冷的笑容。

“是啊，很多问题。”他说，“比如你，voldemort，为什么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