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不久,空气还带着些许凉意。
花店的老板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柜台上,这是一名小老板,一个看起来不过刚成年的少女。
一只素白却并不显无力的手轻轻推开卖花小店的门扉,门上用简单机关连接着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趴在柜台上的少女立即直起身来,热情洋溢地说:“欢迎光临!”
她看见一个穿着墨绿色风衣的青年走进门来,店铺外的阳光从门口照射进来,好似在随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屋内延伸。
少女看着他步伐稳健的走到柜台前,她开口道:“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青年开口道:“给我来一捧玫瑰。”
他的视线在花店内稍稍梭巡了一下,然后向着一束样品玫瑰说道,“就那种品种的红玫瑰吧。”
“好,好的。”少女点了点头,她有些着迷地看着青年,甚至于忘了向青年介绍那种玫瑰的品种名,“您是现在就要吗?还是预定?”
青年回答:“现在给我就可以了。”
少女细细挑选着一支支玫瑰,这些今早刚送来的玫瑰的花瓣上犹带着露水,艳如火,娇似唇,似绽非绽。她用绘有细腻花纹的装饰纸将玫瑰柄包起来,满意地看着手中的玫瑰,“给!”
青年点点头,单手拿过玫瑰,付过款后便转身离开了花店。
……
格林德沃睁开双眼,身侧的床铺上早已不见了那人的身影。他伸手一探,床铺上已经丝毫没有了人身体的余温,显而易见那人已经起床很久了。
纽蒙迦德内没有伊恩的身影,海滩礁岩上也没有他的踪迹。
格林德沃捶了捶额头。留下个消息再出去不行吗?
格林德沃决定干脆不理这小子了,他决定今天提前用早餐,等伊恩回来时,让他自己一个人吃去吧。
可是,直到格林德沃享用完早餐,都没见伊恩回来。
于是他不得不多想了。
一个人不动声色地开溜这种事,也的确是伊恩最擅长做的事情。不过拥有纽蒙迦德掌控权的格林德沃,并没有察觉到法阵被触动的痕迹。
这家伙究竟又跑哪去了?
――鬼才知道这家伙跑哪去了!
格林德沃在心底恶狠狠地说道。
等伊恩回来他一定要……
格林德沃卡壳了。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不论做什么他都不舍得,他还真不能做什么。
……
伊恩走出花店,低头轻嗅手里的玫瑰,清淡雅致的芬芳钻入鼻尖。刚抬起头,天空上方竟飘下细细的毛毛雨,细小得几乎可以忽略的雨滴,缠绵温柔地抚过面颊。
他行走在离花店不远的一条街道上,这条街道被附近城镇的人们戏称为告白圣地。路过的行人在看到他手中的鲜花时纷纷致以善意的微笑。现在天还早,来这里约会的青年们还很少。一路上,伊恩只碰到了一个正在向心爱之人告白的青年,他不着痕迹地倾听了一下,然后失望地摇了摇头,离开了这里。
在使用门钥匙回到纽蒙迦德之前,伊恩先将手里的花束收了起来,以防这脆弱娇嫩的花朵在空间转换时被碾碎。
头发因毛毛雨而变得有些潮湿,身上也犹带着丝丝水汽的伊恩出现在纽蒙迦德的一间房间里。
格林德沃将正在看得杂志扔到一边,“回来了?”
青年一手背于身后,脚步踩在已经撤去厚重长羊毛毯的地面上,鞋跟与地面发出清晰的叩击声。在走到金发男巫面前时,原本背于身后的那只空无一物的手心里出现了一捧鲜红的玫瑰。
他将其递到男巫面前,“送给你。”
一片花瓣自花束中旋转零落在地,由于幻影显形而激起的肉眼几不可见的游尘,在空气中起起伏伏,一时间房间内陷入了静谧的氛围中。
伊恩见格林德沃没动静,说:“嘿,你若是不要,我就扔了。”
格林德沃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谁说我不要的。”
好似夺取一般从伊恩手中接过花束,指尖无意间与伊恩的手指相触,触感微凉。再伸手触摸了一下青年的发梢,他毫不意外的在上面感受到了些许水汽。
格林德沃把手中的花束,攥得又紧了几分。
与格林德沃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的言谈间,总是带着一种饱含侵略而又让人不自觉沉迷下去的感染力。这种少年人身上才有的激昂,似乎在他的身上得到了恒久的保存。
而与他激进的想法的相比,他对待外在事物却总是处于漠视状态中。他向来只重视事物的结果,不在乎得到这个结果的过程,而当这个事物恰好是生命时,这种对待一切事物特有的轻慢,则与残忍冷酷无二。
而就是这样一位有着这种评价的男巫,却因为一捧从不同人手里收到过多次的花束有些无措,他苦恼地看着手里的花,思索着该怎么处理它。
就在这时,只听伊恩说:“盖勒特,我准备后天离开。”
青年轻抿唇,神情坚定地看向男巫。
“你总是有把人从天堂打入地狱的本事。”
……
伊恩给卢修斯寄去了一封家书,告诉他自己即将展开一场伟大的旅行,并让他不要为自己的旅行担心。本来他还准备像当初前往霍格沃兹上学时一样,准备几个行礼包裹,却突然发现他根本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他唯一需要准备的不过是他口袋中的魔杖。
他透过纽蒙迦德的窗户眺望着远方的夕阳,他伸出手,手心向上,似是拖住了远方的那团橘红。
第三天,太阳还没升起――
一个个签订了各种保密咒和契约的研究员,一边双眼放光似的在法阵和伊恩身上上下打量着,一边用速记羽毛笔快速记录着数据。那解剖似的眼光,让人哭笑不得。
一看就知道是盖勒特故意把人叫过来给他添堵的,这个从不肯吃一点亏的家伙。
伊恩等了一会,在周围施加了一个隔音咒,对格林德沃说:“就我们两个人吧,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给我们留一下仅剩的私密空间吗?”
“我主要是担心出什么意外。”
“你又不是不知道,像是空间传送类的法阵,一旦发生意外,旁边有再多的人也于事无补,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他们,这么多顶尖的学者,你舍得他们就此遭遇危险?”
“好吧好吧,都听你的。”
格林德沃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从青年身上离开,视线划过贴在伊恩脖颈上的几根发丝,他伸出伸手为其拂开。
伊恩握住格林德沃的手腕,牙齿咬住他的指尖。
“嘶……”格林德沃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使劲抽回了手,“我又哪里惹到你了?”
伊恩却是什么都没回答,直接踏入了法阵。
纽蒙迦德外遥远的海平线上,突兀地延伸开一道淡金色的曙光,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破开了黑夜的统治,将光亮如同楔子般插进了海天交接处,宣告着黎明的到来。
与此同时,伊恩脚下的法阵亮起了淡蓝色的传送光芒,他毫无预兆地伸手拽住了格林德沃的衣袖,将他拉进了法阵中央。
在格林德沃不知是错愕还是预料之中的神情中,两人陡然消失在房间里。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