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的年龄并不大，咖啡店的老客人都知道店长自己年纪不大就已经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的监护人。

女孩自己给自己起名叫海莉?普莱德，用名参考了夏朝之前用了很长一段时间代用名的海伦?克莱蒂卡，她大胆又心细，夏朝又从来不会给她太多的束缚，女孩从洛杉矶回来之后她的心情就一直不错，而海莉的这份好心情在第二天早上看到楼下做早餐的夏朝的时候升上了顶点。

夏朝把一杯温度刚刚好的热牛奶塞进女孩的手里，然后才坐了下来。

“――那么，”夏朝的面前放着一杯黑咖啡和一份三明治加煎蛋的早餐，她看着海莉恶作剧一样往她的咖啡杯里放了第五块方糖。

“这个叫做杰夫的，你没杀他。”

海莉满足的喝了一大口，热水澡，充足的睡眠，以及起床之后的一杯热牛奶，这一切都很适合舒缓长途旅行的疲惫神经，“我当然没杀他――确切来讲，他是自杀未遂；而且之前的那个也是自杀，和我没什么关系。”

夏朝挑眉：“聪明的女孩，我想应该不需要我帮你处理后续？”

“当然，”海莉挺直了脊背，满足又得意的和自己的监护人炫耀：“幸好这家伙做事情也是小心为上，我剩下的保证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很好。”坐在椅子上的夏朝她切开一小块煎蛋送进嘴里，海莉咬着玻璃杯的杯沿认真的看着自己沐浴在晨光中美得惊人的监护人，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

“朝，你知道……很多时候，我对你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还有你藏起来的身份都是非常好奇的。”

“――你的监护人，咖啡店店长，死灵法师，黑魔法大师，地狱的常客，死神们的死对头，经历过不止一次时间旅行，其中记得比较清楚的亲身经历包括塞勒姆女巫审判十四世纪欧洲黑死病……暂时能想起来的就这么多，至于其他我干过的事情有点多，已经想不起来了。”

她抿了一口至少加了七八块糖的黑咖啡，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后，年轻的店长的脸上稍稍流露出来一点长者对孩子胡闹的纵容无奈，“而且你的监护人虽然现在只是个小店的老板，但是给你处理两个恋|童|癖的残局还是做得到的。”

海莉捧着已经冷下来的玻璃杯，有些迟钝的眨了一下眼睛。

“我第一次知道你是大师级别的……哦当然，你一直都是最好的，无论是开店还是照顾我。”她舔了一下嘴唇，女孩自己的年纪不大，但是对于那些哪怕压抑沉重的黑暗历史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的：“还有你经历过的女巫审判什么的……你是旁观者？还是执行者？”

夏朝把最后一块煎蛋放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咽下去之后才笑眯眯的开口回答了女孩的问题。

“都不是，我是火刑架上被烧的那个。”

漂亮的东方美人带着最从容不过的微笑回答道。

好奇心满满的女孩闭了嘴不再说话了，她虽然非常希望进一步了解监护人，但是绝对不是建立在眼下这种情况下的――“我现在同意之前你说你哥谭真的是呆得有点久了这个说法。”她由衷的感叹了一句，喝完了杯里最后一口牛奶并接过了夏朝递来的那份属于她的空餐盘，一起放进了后厨的洗碗池子里。

“也许我换个时间聊这个话题比较好一点？”

“鉴于我上次被人体试验的时候脑子里的淤血还没清干净，我建议你短期内不要考察我的记忆问题；顺便提醒你一句，下次不要祸害我的咖啡，今天早上的咖啡豆八十美元一磅。”

海莉翻了个白眼，伸手接过夏朝扔过来的书包。“如果能让你少喝一点的话我依旧会这么干好么？我上学去了。”

“祝你好运，放学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带隔壁那家中华馆子的红糖糕。”夏朝笑眯眯的挥了挥手。

等到门口的风铃声停下来后，夏朝站起身上楼，把海莉昨天回来穿的那件红色的连帽衫找了出来，用地狱黑火烧了个干干净净毫无痕迹。

*****

“早安，店长。”半个小时后咖啡店的店长迎来了她的第一位客人，是位沉稳干练的黑人女性，警探刚刚长及肩头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这位丰润健康的女性愈发衬得夏朝因为常年与黑魔法为伍而显得过分苍白消瘦的外表像是个久不见阳光的重症病人。

乔丝卡特，这是老客人了。

“是不是我的错觉，你好像又瘦了？”卡特一脸怀疑的看着她，眼神从漂亮过分的店长似乎又瘦了一点的脸上落到了她手里的咖啡杯上。

“……还有就是，忠告一句，喝太多咖啡对身体不好，我不希望下一次来店里的时候得到的是你住院或者什么丧礼的消息。”

夏朝弯起了眼睛：“放心吧卡特小姐，咖啡不会把我送下地狱的，倒是你一大早就过来好像不太符合你的上班时间？”

“好吧。”卡特收起了她的怜悯心，熟门熟路的挑了个僻静的角落和夏朝坐了下来：“这里有个案子，在洛杉矶，和你家的海莉有点关系。”

“洛杉矶？哇哦……真是远啊。”

“是啊真远……而且和海莉有关的这个牵扯到了两个涉及未成年少女命案的人渣，”她皱着眉，表情不太好看：“而且听说之前还有不少受害者，这案子那些恶心的事情我就不和你多说了。”

“感谢警探的体贴~那么案子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倒的确是有一点，那个自杀未遂的人渣口口声声说你的女儿是杀人犯，那边的警察例行公事来了一趟，我就是来问问，她之前出去旅行，该不会就是洛杉矶吧？”

“啊，的确是。”她笑眯眯的回答：“不过她是找朋友去玩的，回来之后还和我说想去其他地方走走，比如哥谭什么的。”

“……哥谭，是我知道的那个哥谭？你确定？”卡特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如果是真的话，你和那丫头的胆子可都不小。”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随你吧，我还有案子先走了，你记得少喝咖啡。”扔下这句话后警探看了一眼表后匆匆忙忙的就走了，前后在店里呆了不到十分钟。

店长撇了撇嘴，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关注她的咖啡摄入量？

夏朝不解，一低头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她挑了一下眉：“……莎伦？”

她没开机，虽然她知道 ai永远都在，安静而忠诚的守候着。

“闹脾气了？”店长从沙发里直起身子轻声询问。而这回一向乖巧温顺的ai罕见的没有回答。

“和卡特有关系？可她不是第一次来店里了。”

莎伦依旧在沉默。

一直到店里迎来了第一批客人，夏朝渐渐开始忙了起来。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显示出一条信息：警探最近和那个人扯上了关系，间接的。

夏朝摸出手机扫过那一行字，指尖在删除键上摩挲了一下，然后把手机扔进口袋里对走到柜台前的客人微微一笑：“客人想喝些什么？”

这位穿着黑色大衣的高大男性已经引来了好几位女性顾客的频频侧目，他沧桑成熟极富雄性荷尔蒙的外表让他成了店里移动目标，他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完美的俊朗；相反，时光对这个男人是偏爱的――漫长时间沉淀之后的容貌和气质深沉而浑厚，带着饱经沧桑之后的一点点略显狂妄的不羁，漂亮的灰绿色眼睛和眼角温柔的细纹、灰白的短发和胡茬都成了这个人特有的男性魅力加分项。

“一杯咖啡。”男人的声音极轻，缱绻又沙哑，尾音像是陈年醇酒的泡沫一样轻飘飘的散在了空气之中，对方的眼神扫过了她放在手边已经喝了一半的那杯。然后嘴角一勾，男人轮廓深邃迷人的脸上露出个极为迷人的笑容：“和店长一样的就可以。”

夏朝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后面有人传来了失落的小声叹息和嘀嘀咕咕的声音。

嘀的一下，手机又关机了。

她顺势瞟了一眼身边的监控电脑，好极了，黑屏。

莎伦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不对劲。也许不仅仅是卡特，和眼前这位客人也有一点关系？脑子一边想着，夏朝一边挽起袖子从自己的专用咖啡壶里倒了杯咖啡递了过去。

对方看了一眼店长专用咖啡机，rancilio classe 10，他记得应该市价是两万美元左右，单独对于这位年轻店长和她店内整体价格偏低的装潢和菜单来说的话，这个价位有点偏高。

“这杯咖啡多少钱？”忽然不觉自己已经成为店内不少女客人虎视眈眈的注意对象的陌生客人笑眯眯的问。而店长头也不抬的摆弄着从始至终都是黑屏状态的手机回答：“随便，没人点过这台机器的咖啡，你自己看着给吧。”

然后这位客人就非常坦然的端着这杯咖啡，一分钱没给，走了。

留着夏朝面无表情的用力按着手机，无果之后随手扔在一边，生气。

……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