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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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安德烈所说的一样,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天气就开始产生了变化。就连坐在船舱里正解决午餐的蓝提斯和罗福斯都能看得见逐渐变得阴沉起来的天空。

“嘿,伙计,看来一会儿就能欣赏到一场暴雨啊。”罗福斯往上挑了挑眉毛。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兴奋?”蓝提斯不太理解,“遇见暴雨难道是件好事?”

“我可没这么说!”罗福斯摇着头,“我的意思是,你知道的,一般情况下来说我们的航行都不会碰见什么少见的大事儿,每天都做着一样的事情。偶尔的这样一场暴风雨,可算是这种乏味生活里的小乐趣啊。”

“乐趣?”蓝提斯表情古怪的看着他,“你需要看医生了。”

“老兄,你怎么这么扫兴?”罗福斯解决完他盘子里最后一块肉,然后整个人靠到椅背上,将双手背在脑后,“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身为一名称职的水手,在一艘强健的船上与喜怒无常的大海毫无畏惧的搏斗,多么美好的事情。”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蓝提斯笑了笑,然后皱着眉,用手里的叉子戳着盘子里的食物,他似乎又想起了那句古老的诗词,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响,也还记得父亲那深沉的嗓音,和曾经温暖的笑容。

“我愿葬身海底......”他小声念叨着。

“你说什么?”罗福斯没听清楚。

“没什么,”蓝提斯耸了下肩膀,回过神看着他,“我说,我们得提前做做准备了,老伙计,准备与大海搏斗吧。”

“你说得对。不过放心吧,只用和往常一样就行了,这点程度的风浪,可还阻止不了特兰迪亚号前进的脚步。”

午餐后没多久,老汤姆就又嚷嚷着集结了他的水手班,开始交代下午暴风雨到来时需要做的准备,说句实话,蓝提斯都听得有些犯困了。老汤姆那尖锐又苍老的嗓音像是有一股特别酸的劲儿,让人觉得烦闷,甚至连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了。

听完老汤姆的令人腻烦的唠叨后,蓝提斯照例和罗福斯一组,守在了仓库里,抓紧一切时间清点货物,照老汤姆的说法,能点清多少就是多少。但蓝提斯觉得他根本是在应付差事,如果没有只点到一半的话,跟点完了发现少了一半有什么区别?

而罗福斯对于他这个疑问的回答根本就不算是回答。

“你知道的,兄弟。”他这么说,“那老家伙的思想总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罗福斯还告诉他,水手们之间似乎永远都存在这种没完没了的抱怨,一旦有人开了头就再也没法停下来。蓝提斯后来有反驳他,说这根本就是老汤姆自己的问题。如果所有的水手长都像安德烈船长那样,肯定不会有人抱怨些什么。

罗福斯听完后大笑不已,“可怜的小家伙,你可真是太不聪明了。像安德烈船长那样的人,还愿意只做一个小小的水手长吗?”

蓝提斯对于这个解释表示无话可说,毕竟他说得可是事实。如果他们的水手长是个像安德烈那样的人,每天指挥着他们做事――哦,天!想想都觉得可怕。

他们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清点着货物的数量。在他们俩看来,这么短的时间里根本没法点清这些货物,何必再浪费自己昨天晚上睡饱了觉所换来的精力呢?

“不过话说回来了,罗福斯,”蓝提斯用手指在面前的箱子上戳着,问,“这一箱箱的葡萄酒,究竟是要拿去卖给什么人?”

“谁知道呢,”罗福斯答道,“不过说句实在的,我们西班牙的葡萄酒,可是所有人都赞不绝口的,萨阿德的商人们,也都喜爱得不得了呢。”

“可是......”蓝提斯皱着眉,“罗福斯,萨阿德现在的情况,应该跟我知道的一样吧?”

“你是说战争吗?”

“是的。”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罗福斯道,“战争是战争,他们毕竟也需要外来的物资,并不影响我们的商业交流。”

“好吧,如果你这么说的话。”

“放心吧,如果我们在萨阿德境内,因为萨阿德人民的原因出了什么事,就等于是在彻底激怒西班牙军队,他们可不会做这种傻事儿。”

蓝提斯点头,然后隐约的感觉到船身开始加剧的晃动,“开始下雨了?”

“听声音好像是的。”罗福斯指了指头顶上的甲板,“我想我们可以不用继续清点这些贵重的,充满香气的,但我们又不能饮用的酒了。”

“你这话听起来充满了怨气。”蓝提斯说。

“哦!你在说什么呢。我可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想要尝尝这些酒,一点儿都没有。”罗福斯连忙摆手,然后他斜着眼对蓝提斯笑,“我相信我们亲切可爱的凯瑟琳小姐总有一天会请我们尝到的。”

晃动更加剧烈。雨滴打在甲板上的声音密密麻麻的传来,像是晚上的篝火所爆出的火花,发出一阵细细的,令人浑身颤栗的微小声响。他甚至能从头顶上那层厚厚的甲板的缝隙中看到闪电划过的白光,更何况是那仿佛近在耳边的雷响了。

他在转过头的时候眼尖地看见罗福斯头边上的那排架子上,一箱正要倒下的葡萄酒。他想都没想就冲过去,试图挡下那个沉重的箱子。但显而易见的,他错误的估计了那个箱子的重量,箱子从他的胳膊上直接滑下,往地上落去。

蓝提斯觉得这真是糟透了。于是他又抬起另一只手去挡,更糟的是罗福斯在后面也伸手去挡,导致他没有保持好平衡,顺势倒了下去。

这真是糟透了。蓝提斯再一次想到,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胳膊肘深深地砸进了那箱葡萄酒里,他甚至听到了葡萄酒瓶破碎的声音。

“上帝!”蓝提斯仰起头呼了一声。

“上帝!”罗福斯跟着他惊呼,蹲下来想把他扶起来。

“别,别,让我自己来。”蓝提斯咬着牙,阻止了他的动作,“有玻璃刺到我胳膊里了,我能感觉到。”

“天,或许你真的应该让这箱东西砸到我脑袋上,至少砸到我的只是箱子,而不是这些该死的酒瓶。”罗福斯说着绕到箱子的旁边,“别动,伙计,别动,让我看看。该死的,这船怎么晃得这么厉害!”

他把旁边没有碎的酒瓶全都拿了出来,卡在架子的中间,防止它们重新滑落出来,然后才将蓝提斯的手小心地抬起来,“你看看,这些讨厌的玻璃渣,伙计,我想你得去见见船医才行。”

他胳膊上留出来的血和从碎掉的瓶子中淌出来的葡萄酒混在一起,味道闻起来十分奇怪。那些碎掉的小玻璃片就刺在他的胳膊上,有些甚至都深深地埋在了皮肉里,用手可不容易取出来。

“真是见鬼的痛。”蓝提斯的表情有些扭曲,“上帝......”

还没等他说完,船身就又狠狠地晃动了一下,罗福斯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避免他被这大幅度的晃动甩出去。

“谢谢,伙计。我还以为我会像个球似的滚到角落里去呢。”蓝提斯开着玩笑,“我想你说得对,我得去看看医生了。”

“当然。”罗福斯皱着眉,将他扶起来,“这真不该发生,我是说,谢谢。”

“客气什么。”蓝提斯苦笑着,“你别说,我现在可后悔了,我当时挡那箱子的方式实在是烂透了。”

他们好不容易的爬出了仓库,罗福斯把外套脱下来,罩住蓝提斯的胳膊,将雨水挡住。

“哦!天啊,伙计们,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叫做加里的水手跑过来问道。

“船晃得太厉害,有箱葡萄酒倒下来,玻璃片刺破了他的胳膊。”罗福斯说,“船医现在在哪里?”

“当然在前面那个船舱里。”加里说,“他一直都在那儿。我会告诉你们的水手长发生了什么事的,你先带他去吧。”

两人尽量沿着船舱的边缘快速走过,以免那些越发凶狠的海浪扑打到身上。然后他们成功的躲进了船舱里,罗福斯甩了甩已经变得湿淋淋的头发,敲响了船医的门。

事实上蓝提斯来过这里一次,他还曾经试图偷听这些房间里的动静,结果被安德烈逮了个正着。

他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任由罗福斯把自己直接拖进了房间。

“丹德里医生。”罗福斯向里面的那个两鬓已经开始发白的中年男人打着招呼,“他遇上了些小问题,麻烦您帮忙看一下了。”

“最近这些爱折腾的小家伙可真多。”丹德里扶了一下眼镜,“在那边坐下吧,孩子。”

罗福斯扶着他在角落里的床边坐下,“我就把你交给他了,兄弟,我还得去工作。”

“放心。”

“你也太不小心了。”看罗福斯从外面把门带上后,丹德里看着他的胳膊说,“下次可得注意点儿,这种玻璃渣子要是残留在了身体里,可就麻烦大了。”

“我下次会注意的,先生。”蓝提斯冲他露出一个微笑。

“还能笑就已经不错了。”丹德里说着,转过身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箱子,在里面翻找着,“等我一小会儿,我先帮你把玻璃片挑出来。”

蓝提斯注意到这位老医生做起事来慢吞吞的,所以他完全放弃了着急,虽然他的胳膊已经痛得有些麻木了――这可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不怎么怕痛。

他在心里跟自己开着玩笑,抬头观察着这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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