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指这个玩意儿啊, 用起来真的是超级炫酷。
哪怕是个心理安慰, 秋天的凉风都不那么萧瑟了。
周珍丽和夏玉堂的神经早就变得又粗又硬了。
因为夏晴多三个月没往家打一个电话。
而三月前的最后那通电话, 夏晴多就已经为了带着夏野归家做铺垫了。
她告诉夏玉堂:“爸爸,我没上医学院,上的是国戏电影学院。”
然后夏玉堂气急败坏, 要求周珍丽断了她的经济来源。
本来以为会等到女儿哭着求饶。
可是夏玉堂不知道她的宝贝女儿早就算到了会有这么一天,跑了多少龙套, 连日历女郎的活都接,攒下了一笔丰厚的私房钱,以备不时之需。
要不是住了三个多月的院,前期安胎,后期的保温箱支出昂贵, 她的五万块私房根本就花不完。
总之,三个月后接到夏晴多电话的周珍丽, 都快激动哭了。
“死丫头, 你可真狠心啊!你是不是不准备要你爸妈了?”
“怎么会呢!”夏晴多一想起这三月的经历,忍不住想哭, 她吸溜了下鼻子, 告诉她妈:“妈妈, 其实我就在楼下。”
“那你怎么还不上来?怕你爸啊?”
“妈妈, 我怕你和我爸爸接受不了现在的我。”
夏玉堂年轻的时候就出了体制, 但周珍丽没有。
夏家的老房子就是周珍丽她们单位的老房子,现在夏晴多站在楼下,有好几个看起来面熟的阿姨远远地向她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电话里, 周珍丽压低了声音说:“哎哟,事到如今,你爸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从三岁起,你爸就想让你当一个医生,盼了十几年,愿望落空了,他难受了几天,还不是好好的活着。我跟你说,一会儿你回来,他要是训你,你就哭。”
果然是亲妈的。
就是不知道亲妈一会儿看了夏野之后,她哭还有没有用。
夏晴多挂了电话,一手抱着小野,一手拎着夏野的小包,迈着沉重的脚步上楼。
夏家在四楼。
大约是躺了三个月,又没有好好调理的缘故,夏晴多的身子很虚,她站在家门口,准备喘匀了气再敲门的。
这时候,门却很突然地打开了。
周珍丽和门外的夏晴多对视了一眼,再又一扫她怀里的孩子,直接呆住了。
有些事情,这么显而易见,不用介绍的那么清楚,大家的心里都知道。
周珍丽懵懵的把自家的女儿让进了屋。
然后就听见她女儿怀里的孩子发出了“咿呀”的一声。
“几,几个月了?”周珍丽很艰难地问出了口。
孩子看起来很小,最多也就是百天吧!
夏晴多低声回答:“还不到三个月。”
周珍丽抽了口气。
熊孩子到什么时间都是熊孩子!
夏晴多小的时候,只要一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并且不发出任何声音时,不用猜测,一准儿是在干坏事。
周珍丽嘶了一声,她怎么忘记这茬了呢?要知道,夏晴多都消失三个月了,果然闷不吭声吓她一跳。
周珍丽忍住了想要眩晕的心情,又问:“孩子的爸爸……”
夏晴多抿住了嘴,什么都不肯说了。
周珍丽心慌意乱,一扭头冲着房间喊:“她爸!”
夏玉堂正在午休,但睡的不太沉,一听见周珍丽的呼喊,眯着眼睛,踢着拖鞋出来了。
一看见沙发上端坐的夏晴多,夏玉堂皱眉,下意识想要找跟顺手的家法。
夏晴多喊了声:“爸!”
夏玉堂怒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周珍丽说:“她爸啊,你先别急着生气……”因为一会儿有更让人生气的事情。
夏野很适时地又发出了“咿呀”的声音。
夏玉堂听见了,并且也看见了。
他老婆和女儿的中间,还躺着一个小婴儿,白白嫩嫩的,正蹬着腿吐舌头。
夏玉堂的脑子轰的一声炸掉了。
夏晴多真害怕把她爸气出个好歹,愧疚地又喊:“爸爸!”
不不不,不是生气。
而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自己生出来的孩子,都成年了,塞也塞不回去。
夏玉堂到底是个男人,女儿大了,有什么心里话也不会跟他说,他连孩子爸是谁这种问题都没有问。
夫妻两个一合计,周珍丽告诉他:“孩子爸是谁她不肯说。”
“伤透了吧!”夏玉堂恨得咬牙切齿,恨自己的女儿,但是更恨小兔崽子。
不过,就这样吧,女儿和儿子没区别,外孙和孙子也不会有区别。总之,夏玉堂就一个宝贝女儿,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但四邻嘴杂。
夏玉堂稍微一琢磨,和周珍丽说:“房子都这么破了,我早就说要买……得,咱们搬家!”
夏晴多忐忑的不得了,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一定会接受夏野的。
但这个过程还是煎熬。
她等了半个小时,等来的却是她爸夹着皮包出门了。
夏晴多小心翼翼地问:“妈,我爸干什么去了?”
周珍丽不可能一点都不气啊,但一看女儿尖的都可以戳人的下巴,那点子气就被心疼给取代了。
但她还是没好气地说:“干什么?找房子去!”身体却很正直,她打开了冰箱,找出了排骨,准备给女儿熬个汤,补一补虚。
“妈,咱要搬家吗?”夏晴多的眼睛眨了又眨,觉得自己的金手指要派上用场了。
等来了她妈确定的答复,夏晴多找来了北市的地图,用笔勾画出了几个区域。
2003年的时候东三里的房价平均一平三千八。
2017年的时候东三年的房价平均一平五万八。
全新的时代,是从房价的飙升开启的。
而对于夏晴多来说,她的全新时代,是从锻炼记忆力开启的。
脑子被烧坏了没有关系,没准儿锻炼好了呢!
她翻开了日记本,一笔一划地在日记本上写——
2003年九月二十七
加油,夏晴多,克服台词记忆障碍,你可以的。
这一篇日记的前一篇写着——
2003年五月二十九
窦燃消失的第一百八十九天,挺着肚子去学校给海语送猪蹄,心情不好,回家之后身体疲乏,我可能要生一场大病。
夏晴多掰了掰手指头算时间,想算一算窦燃到现在为止消失了多少天。
可她这个脑子,居然掰扯不清楚。
是啊,她数学本来就不好,还是那种从小到大都没好过的。
试想,没病之前,得掰多久才记得窦燃消失了第多少天。
但奇怪的是,她怎么没写2017年的窦燃打来的神奇来电。
夏晴多又往前翻了翻日记本,不止没记这个,就连她去未来转了一圈,日记本里也没写。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子,嘶,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可能不在日记本上记下辉煌的一笔啊!
sars终于解禁。
窦燃是第一批冲出校门的学生,别的人冲出来就是为了放风。被关了整整三个月,跟坐牢似的,是个人都快憋疯了。
一时间,学校门口的饭店商店网吧,全部都挤满了人。
窦燃冲出来却是为了找人,可人要去哪里找,委实是一件难事情。
这个时候,别的学生都是往外跑,只有冯千云拉着皮箱往里进。
她接了鲁导的戏,学校封闭的时间,她没能赶回来。
和窦燃打了个照面,冯千云笑:“窦宝,多谢你把我引荐给鲁导。”
窦燃的脸色很不好,他想说别叫他窦宝,他还想说他没有帮她引荐,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手机响了,是蒋海语打来的电话。
——
2017。
记忆会骗人吗?
夏晴多不知道。
她只记得那年她出了院,大脑好像是烧坏了似的,记忆能力出现了问题。
紧跟着不愿意面对,自暴自弃,和所有的同学断了联系,包括蒋海语。
但听窦燃的叙述,退学的时间点好像和她记忆里的对不上。
而且海语明明知道她怀孕了呀!
如果说她的记忆没有问题的话,那能是别人的记忆全部都出了问题吗?
夏晴多捂着自己的脑壳,怎么都不能相信。
实际上,她现在的记忆能力一点问题都没有,好像是一下子恢复了十几岁的鼎盛时期,说是过目不忘一点都不夸张。
夏晴多除了深吸,做不出其他的反应。
夏野却被谈判的两位大佬给弄糊涂了。
他急的挠了挠头,惊诧地问:“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啊?”
可是,没人主动回答他的问题。
于是,他替他妈回答窦燃:“我妈当然是我妈。”
窦燃不知道该怎么和夏野解释,叹了口气。
这时候,夏晴多却很突兀地问他:“你是那个窦燃吗?”
思维进了死胡同,还装载了很多超自然的胡思乱想。
比如说,时空有两个,就好像是同样的两个副本,背景相同,人物设置也相同。
但,人物的活动轨迹不同。在一个副本里,窦燃出国了。另一个副本里,窦燃没出国。
而夏晴多呢,从出国的副本里误入了没出国的副本里,这误会就大了……窦燃怀疑夏晴多是走岔了道的那个,就是从另一个时空来的。
可被她猛然地一问,又怀疑自己是岔了道的。
转念又想,不对,他有人证。
还有他的梦,和那部可以与过去通话的诺基亚手机。
这好像又不是时空能解释了的事情。
至少不是两个副本能解释了的事情,或许相同的副本有三个,或许更多更多。
越想越难以理解。
窦燃一咬牙,很干脆地说:“总之,晴多,我真的没干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夏晴多一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解约的话,当作夏野是说不出口的。
但她不太高兴地强调,“我的记忆不会有错的,我有写日记的习惯,我以前的日记本全部都锁在我家的老房子里,我今天就会去找。”
夏家的老房子里推满了她以前的记忆。
后来她带着夏野回家,受到四邻的指摘,夏玉堂一生气,带着他们全家搬离。
夏晴多只觉很无力,她想要相信自己,想要极力证明自己才是对的。
但这样一来的话,她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谎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双线啊,现在先别想过去和现在的联系。。。或许就不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