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莱斯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没戏了。

他嘟嘟囔囔, 很不甘心似的:“你怎么回事啊, 之前也没有很喜欢毛绒绒啊，是想养宠物了吗……”

二号静静听着他抱怨，只是说:“我只是……喜欢温暖的东西。”

大果冻“咦”了一声，听到二号这么说，他顿时有些好奇。

对于还未拥有身体的光塔精神体来说, “温暖”这个概念，真是让人迷惑啊。

二号的手臂被小熊猫抱在怀里, 随着幼崽的小肚皮一起一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小动物身上散发的融融的热意，一直从皮肤蔓延传递至心脏深处。

佩莱斯看了一眼毫无防备酣睡着的小熊猫, 虽然他提议让二号吞噬它, 但实际上, 他对一号并没有什么恶感。

正相反, 他还挺喜欢它的。

光塔精神体很容易感知同族的情绪，从熊猫幼崽身上，他感受到的都是积极活泼热烈友好……一系列正面情绪。这样的一号，即使在光塔精神体中, 也会是相当受欢迎的存在。

佩莱斯甚至还有一点点羡慕它, 作为天生情感匮乏的光塔精神体，有时候——只是极偶尔的时候, 他也想体验一下正常的光塔精神体的情绪。

他不时地会疑惑:为什么它们天生就拥有如此丰沛的感情呢？简直热烈得好像要发光一样。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二号才会被吸引吧。

如果二号知道他的所思所想, 一定会摇头否认:并非是他被发光体所吸引，正相反，他才是被这温暖又耀眼的发光体所选中的那个幸运儿。

……

云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观察室中的“摇篮”里，自动烹饪锅不知所踪，蔺哥自然也不在。

大概是被海因里希带回来了？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被监护人严密看管的小朋友:出去玩可以，但是不准在外面过夜？

好吧。

他有些无聊地翻了一个身。

他现在身体成长得很快，原本过于宽大的“摇篮”现在变得大小适中，其中的小球随着他的翻身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响声。

云椋现在正在思考一个问题:要不要探索一下这座研究基地呢？

其实在见到少年时期的蔺哥、佩莱斯，还有海因里希后，他就隐约有了这个念头。

听蔺哥的说法，海因里希当年进行了一些违规实验，后来实验体聚集起来，一同反抗了他。

后来……就发生了玛利亚之战？这好像也同海因里希有关。

但是关于玛利亚之战的记载并不是很多，云椋也并没有特意搜集过相关信息，只隐约记得有报道提过战争英雄，其中就有佩莱斯和阿克琉斯的名字。

阿克琉斯，就是蔺哥真正的名字吧。

但现在……云椋并不清楚星际律法，也不清楚海因里希此时是否进行了违规实验，看佩莱斯对他的态度，他们好像还没有走到彼此仇视这一步。所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

柳闻之正在浏览群里的消息。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研究院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两个“八卦”。

一个是旧传闻增添了新的内容:

研究员们绘声绘色地描述道:“你们知道吧？就是那个一号！擅长精神控制的一号啊！它的受害者范围又扩大了！不过因此，我们也获得了有关它喜好的重大情报！这实在是一个重大进展！”

“受害者”亲身发言:“是的！这次我能从它的‘魔爪’下逃脱，实在是太幸运了，因为我身边恰好拥有它喜欢的东西！”

柳闻之忍不住猜测道:它会喜欢什么？喜欢闪闪发亮的财宝？那是龙吧？喜欢心灵纯洁的少女？那好像是独角兽。

这些都是非现实生物，没有参考价值。都怪他们用“小恶魔”来称呼他，让他的思维也跑偏了。

不过一个普通研究员身边会有什么？难道是零食？玩具？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小恶魔”未免也太接地气了，甚至还有点可爱。

柳闻之继续看下去，然后便看到了一个令他颇为无语的答案:“自动烹饪锅……？”

新任一号的爱好还蛮特别的。

他想起之前的一号，忍不住想:难道光塔精神体一直都这么……特别？

之前的一号，几乎没有什么精神波动，也几乎不会产生什么欲求，简直是一个空虚的怪物，而现在的一号，倒是有自己的喜好……只是这喜好也太奇葩了吧？

不过相较而言，还是现在的一号更好一些。如非必要，他根本不想和之前的一号打交道。

柳闻之看着那群声称要买十几个自动烹饪锅屯起来遇到“小恶魔”就上供保平安的沙雕们，不禁一阵无语。

老资格的研究员可不会像新人一样一惊一乍，他们关注的是另一个八卦。

有人声称获得了绝密情报——海因里希大人竟然是一个厨艺大师！

柳闻之:“……”

海因里希会做菜？这种事他怎么不知道？这人怕是糖和盐都分不清吧？

爆料人给出的理由是:“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我在六号走廊上偶遇了海因里希大人！海因里希大人手中正拿着一个自动烹饪锅，它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我第一次闻到那股味道！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太香了简直！要不是锅在海因里希大人手里，我都忍不住要扑上去了！”

柳闻之:……怎么又是自动烹饪锅？这么短时间内，它的出镜率也太高了吧？

他都要怀疑这群研究员是不是在收了自动烹饪锅厂家的钱，在打广告了。

当然，他很清楚，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爆料人信誓旦旦:“肯定不是食堂开小灶！我在食堂后厨有亲戚都问过了好吧？肯定不是外食，哪家的外食会专门送一口锅啊！肯定也不是研究员送给海因里希大人吃的，我问你们，你们敢做这种事吗？”

研究员们:“哇不敢不敢，想想都要吓死了！”

爆料人:“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是海因里希大人亲手做的食物！”

底下跟了一大片附和之声:“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柳闻之:“……”

真是神奇的推理过程。

看大多数人都相信了这番推论，他更无语了。

海因里希会做菜？还做的很好吃？这要是真的，他的头都可以不要了。

正当柳闻之无语地拿头打赌时，一个研究员迎面走来，跟他打了一个招呼:“哟，这不是我们的小少爷吗？”

柳闻之:“……”

对方的笑容里含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东西，他收起通讯器，冷淡地回视:“有什么事？”

“没什么？”研究员古怪地笑着，“您竟然还在英风星……院长不会是再次拒绝您的经费申请了吧？”

柳闻之神情没有丝毫波动:“那又怎样？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研究员耸耸肩:“这当然跟我没关系，不过我倒是想提醒您一句，院长前天才给海因里希大人的a项目划去五千万星币的经费，如果是之前，一般的小项目，他说不定还会松松手划个几十万上百万的，但现在院长可不想再把经费花在无关紧要的地方了。”

被说自己的研究无关紧要，柳闻之也并未做出任何反应，这让想看他变脸的研究员感到十分无趣。

在他走开之后，柳闻之还能听见他用不大不小的音量抱怨道:“嘁，真是厚脸皮啊，明明都被赶下台了，被叫做小少爷还能面不改色的答应啊……研究也是，这么久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成果，还想要实验经费？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很明显，对方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柳闻之只当自己没有听见，这样的话他不知道听过多少了，一开始还会生气，现在则不痛不痒了。

而且，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对方说的可是事实啊。

这么想着，他自嘲一笑，脚步一转，并没有去往原先的目的地——院长办公室，而是去往了九层。

九层大多是一些危险等级在a以上的实验品，研究员要进出这里需要一定的权限。

柳闻之正好拥有这样的权限——不管怎样，他的父亲都曾是altas的所有人，海因里希明面上对他还是相当优待的。更何况，他也一直想要柳闻之参与他的实验，如此一来，提高柳闻之对实验品的兴趣也是必要的。

柳闻之在走廊上行走，如果云椋也在这里，他会发现，原本之前他两次到来时，感受到的安静的走廊，此时正被一些诡异的声音所笼罩着。

黏糊糊的蠕动声，一刻不停的咀嚼声，窸窸窣窣的移动声，连绵不绝的低吟与鸣叫声……

总之，是一些令人听了会感到不适，甚至堪称精神污染的声音。

但他却对此一无所觉。

并非是他感觉迟钝，或是这些非人生物学会了遵守“不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的守则，而是在他到来之前，二号便向它们发出了无声的警告——“嘘，保持安静。”

怪物们齐齐噤声，默不作声地注视着一无所知的小动物和它的保护者经过。

不过，柳闻之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他不得不忍受这些噪音来到915室，然后，在看到二号的第一眼时，他就把所有想要说的话忘记了。

因为他看到二号……正在缠一个毛线球？少年的手边还放着一个米白色的，一个就很舒服的软垫？

等等，九层里竟然也会有画风这么正常的东西？先不去思考二号是如何在九层找到它们的……

柳闻之真心实意道:“失敬了，原来你的兽化方向是猫科动物。需要我给你买一个机械老鼠吗？”

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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