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封老爷请安!恭喜封老爷您荣登解元榜首!”报喜人得了喜封, 满脸喜色地说着好听话。
饶是封恒心里对自己的成绩有些把握,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解元。他呼吸一滞,半响喜悦才一点点染上眉眼之间:“辛苦你了!”
因着觉得封家给的赏银还算丰厚, 报喜人继续凑趣道:“解元老爷可要赶紧去省城,后日巡抚衙门还有鹿鸣宴,大家可都等着您这个解元过去呢。”
“谢你提醒了。”这一次答话的却是李氏的。李氏这辈子也就见过两回举子中榜报喜的场面, 一回是宋文胜,一回便是封恒了, 此时瞧着封恒满脸都是喜色。
正说着话, 宋师柏指挥着封平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中, 涌进来道喜的邻居就更多了。
宋师柏看着院里的人/流, 深深觉得自己耐着性子在府城等了一个月,真是值了。在县里时, 众人敬着他是县丞家公子,但他从来就没有感受过这等中举时的喜庆气氛,提前感受一回,也好知道滋味。
宋师竹把闺女安抚好后,才从屋里出来。她看着被众人围在圈里道喜的封恒, 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
李氏回头看闺女一眼, 笑道:“傻了?赶紧回去多备几个喜封。”以她的经验,待会肯定有好几波人过来。
她当时正好要出院子,一听到报喜人过来, 就立刻回屋让丫鬟把备好的喜封拿出去了,自己却是在里头深深平缓了一下心情才出来。
因着封恒一大早在膳桌的反应平平无奇,她还以为这回没戏呢,就只私下备了两个以防意外。
宋师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赶紧道:“我早就备好了!”
这时螺狮抱着木匣才从正房里出来,她气喘吁吁道:“刚才人太多了,我就没反应过来。”
“没事,待会都能发出去的。”宋师竹安慰道,只看院子里这架势,就知道待会今儿过来报喜的人一定不少。
此时院里的女眷看见宋师竹,也都围了过来。
胡同里的邻里关系素来不错,女眷们道贺起来虽然不乏酸意,但基本上都表现得很高兴。这边有人连声道:“我早就知道封秀才是个有出息的,真是太有出息了!”
那边就有人接口道:“真是太厉害了!恭喜恭喜!”
宋师竹听着他们一个个叫着“解元娘子”,叫得她神清气爽,心情越发激动。她突然觉得难怪那么多人想着金榜题名,这种鱼跃龙门、成为众人焦点的感觉真是一种畅快的享受。
过了小半个时辰,果然又有第二波报喜的人过来了。宋师竹又送出了好几个喜封,她里头放的都是五两一个的银馃子,报喜人基本上都是趁喜而来,趁兴而归,眉飞色舞,看着这一届的解元怎么看怎么顺眼。
整个茂林胡同统共有十户人家,家家都有赴考秀才。可惜等到夕阳西下,只有封恒一个人得了捷报。
到这时,胡同里的喜悦就有些减少了,只有封家,早早地挂起红灯笼,厨娘使出了浑身解数整治出了一桌好菜好饭。下人们都知道今日是主家的大好日子,个个脸上十分高兴。
晚膳时,宋师柏看着满桌精致菜肴,终于不在心里腹诽姐夫装模作样了。他想了一回早膳时姐夫的反应,突然觉得封恒是不是在溜他。
封恒一下子就看出小舅子心里在想什么,他好笑道:“要是我早就知道会不会上榜,那不成了舞弊了吗?”
宋师柏想了想,也是这么一回事,他点了点头,又高兴地笑道:“我觉得过了今日,这条胡同就要改叫解元胡同了!”
他顿了一下,郑重道:“以后我就是解元的小舅子。”
封惟立刻跟上道:“那我就是解元弟弟。”
宋师泽左看看族兄,又看看封惟,笑道:“那我就是解元书童了。”他先前确实做过封恒一个多月的书童。
宋师柏又指着李氏道:“解元丈母娘。”指着宋师竹道,“解元娘子!”
宋师竹今日已经听了好多人叫她“解元娘子”,对这个称呼接受度极高,她笑:“要是你们下个月府试一块出息,咱们家今年就有好几桩喜事了!”
宋师柏本来还眉开眼笑的,听着宋师竹哪壶不开提哪壶,忍不住吐槽道:“大姐姐尽想好事呢。”要是科举那么容易考,就不会一整日的,胡同里只有他们一家子接到喜报了。
“当然想好事了!我和你姐夫都盼着你们青出于蓝呢。”宋师竹一本正经道,成功地把弟弟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宋师竹看着弟弟气成河豚的小胖脸,心中就十分高兴,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十分亢奋,就想要逮着个人欺负一下。
宋师竹眼睛里跳跃着激动的光芒,封恒从来就没有看到她这一面,带着狡黠的可爱,他忍不住弯了嘴角。
宋师柏也看出了姐姐这种恶趣味,他撇了撇嘴,不跟这等已婚妇人计较。
直到喝了酒歇下,宋师竹心情还是十分亢奋。她今夜多喝了几杯,脸上有些红扑扑的酒晕,看起来十分诱人。
封恒帮她脱了衣裳,脱了鞋袜,脱下了头上的簪钗,宋师竹看他一直慢吞吞的,还以为封恒也有些醉了。
没想到等到两人睡到榻上,封恒抬起她的下巴,头一低, 就用吻将她所有的激动都吞噬了。
宋师竹看着他在眼前放大的俊脸,被他的凶猛弄得有些懵,可来不及反应,浑身就都发软起来。因着酒意,她眼里染上水光,所有的理智都神飞天外。
只看着封恒将两人的里衣都褪尽,到了最后,她整个人几乎都要烧起来了,幸好封恒还记着她刚出月子,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宋师竹温顺地窝在封恒怀里,想着封恒刚才的强势,突然笑:“我还以为你不激动呢。”今日封恒在外人面前一直彬彬有礼,就算吃晚饭时,她那么话唠都没见他一块爆发,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了。
“这是个喜事。我当然也激动。”封恒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十年寒窗苦读,读书人最想要的就是这一刻了。
宋师竹觉得他激动的方式有些奇怪,他在她额上、鼻子上、嘴上缓缓亲了下去,触不及防间,又经历了另一场狂风暴雨式的亲热,这一回的缱绻缠绵更加让她难耐。
她觉得今夜的封恒跟平常的他有些不太一样,就像今日这场喜事完全逼出他所有霸道,直让宋师竹心间发酵出许多不一般的滋味,直到天明才缓缓止住。
一早起来,她还有些不大适应,昨夜两人什么都做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做。早膳时,她一直把目光放在封恒身上,封恒却和平常别无二致,笑起来也十分温柔。
吃完早饭,封恒就和一群小的收拾收拾去了省城参加鹿鸣宴。
一同过去的还有李舅舅。昨日封家被道贺的人弄得水泄不通,到了傍晚才有空打听李玉隐的情况,听到李家也有报喜人上门的消息时,一家人也很为舅舅高兴。
李舅舅一早就跟了封恒的马车到省城接儿子去了。李舅母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就过来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舅母走路时脚下都生风。
她好笑地看着满脸郁闷的外甥女,喜姐儿太小不能外出,宋师竹不舍得把闺女独自留下,只得依依不舍地看着这群大小男人出门。
她笑:“我看你们这么黏糊,日后要是外甥女婿上京赴考,你还要跟着一块过去吗?”
当然是一块去的。宋师竹的眼神如是说道,反而把李舅母弄得无话可说。
李氏早就知道这闺女女婿的决定,她摇头笑道:“他们年轻人自己有主意呢。”
李舅母听小姑子这么说,就知道外甥女这是打算跟着一块上京了。因着儿子走得也是科举仕途,李舅母也知道会试在今年九月。
趁着宋师竹到隔间喂孩子的空档,李舅母压低声音道:“喜姐儿才刚满月,这么小就跟着他们一块出门,太颠簸了怕是不太好。”
“听说打算跟着李先生的车马一块上京,李老太太身边带着大夫呢。”李氏道。
她其实心里也不大赞同闺女带着外孙女千里迢迢一块上京,但是她也说不出让他们小夫妻分开的话来。
李舅母与李氏做了一辈子的姑嫂,一下子就知道小姑子在担心什么,她顿了一下:“……我听说好些学子鹿鸣宴后,都会相约一块去喝花酒呢。”外甥女婿中的是解元,那些姐儿可最喜欢这等有才的学子了。
李氏叹:“去不去的,也不是我们能拉着的。”
这种事情她最有体会。宋文胜几十年守身如玉,除了族规所限外,也是两人感情要好。自个生的闺女她最了解,若是女婿在这上头略有出格,这两人以后都是好不了的。
李舅母笑:“这回有你大哥和柏哥儿几个跟着过去,我看也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李舅舅虽然自个在女色上不行,但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外甥女婿做对不起外甥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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