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见到程的反应,程绍和裴延喷笑着击掌。裴延一边给程剥虾,一边劝朱建新:“你死心吧,他是绝对不可能进娱乐圈当明星的。”
朱建新委屈巴巴的搓了搓手指,继续眼巴巴地看着程:“为什么呢?你的条件真是特别好。”
“可你的条件太差了。”程皱了皱眉,他向来讨厌别人纠缠他。尤其是这种只见过一面就厚着脸皮贴上来的陌生人,程的容忍度会更低。
朱建新满脸错愕,大概是没想到程看上去清清冷冷的,说起话来竟然这么扎心。一时间完全愣住了。
程绍和裴延继续忍笑。说实话程的毒舌如果针对别人的时候,听起来那是真爽。
程吃的差不多了,又坐在原地玩了两把贪吃蛇,从头到尾无视朱建新。朱建新看着程冷冷淡淡的那张脸,也愣是没敢再开口。最后只能把自己的名片放到桌上:“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裴延看着朱建新掐着莲花指,摇着肥屁股,走的扭扭捏捏,恨不得一步三回头的模样,忍俊不禁的调侃道:“这年头还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以前英雄救美都得美人儿以身相许报答恩情。这胖子可好,被人救了还妄想让救命恩人以身相许。就算不是骗子,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
裴延说到这里,顺势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我就不一样了。我们家家教好,我爸爸打小儿就教我行事要有古人风范,尤其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一点――”
话没说完,被程不耐烦的塞了一片烤馒头片:“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吗?”
裴延“唔”了一声,就着程的手吃完了一片烤馒头片,继续顺毛:“我们家阿就是贴心,竟然还想着把签子撸掉,是不是怕一不小心戳破我的嘴?”
程听到裴延这番垃圾话,恶心的鸡皮疙瘩掉满地,忍无可忍的怼道:“你们家不是从小教育你行事要有古人风范吗?怎么就没教教你食不言寝不语?”
“因为要与时俱进。”裴延笑嘻嘻的跟程嘴炮。尽管程对他的态度还很不耐烦,裴延倒是挺享受这个状态的。主要是在这回落水之后,裴延欣喜的发现程对他的忍耐度提高很多。之前是撩十句连个眼神都撩不到,现在是说两句就能有反馈。而且还知道给他投喂烤馒头片,昨天还给他削平果来着。
要照这个进度发展下去,裴延觉得让程对着他笑的目标也可以尽早提上日程了。
程绍冷眼看着自顾自傻笑的裴延,忍不住摇了摇头。
一顿烧烤吃到晚上九点多,程还想去夜店续第二轮。被程绍好说歹说的劝住了。
“你就算跟爸妈置气,外公外婆还在家里等着你呢。他们很担心你,你不想让他们一整晚都睡不着觉吧?”
知弟莫若兄,程绍一句话直接戳到程最在意的地方。程本来想去消遣一下的兴致顿时没有了。兄弟两人乖乖回家。陈思邈和林素芬果然守在客厅里看电视。瞧见程绍果真把程劝了回来,顿时高兴的不得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晚上吃饭了吗?”
程绍点点头:“跟裴延一起吃的烤串。”
老两口皱了皱眉,觉得街边大排档这种东西既不卫生也不健康,不过两人也没开口扫兴。林素芬笑眯眯道:“外婆给你们煮了绿豆沙,要不要吃一点?”
“好呀!”程笑着搂住林素芬的肩膀:“多谢外婆。”
见程态度很稳定,老两口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陈思邈趁老伴儿去厨房盛汤的时候,拍了拍程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道:“别生你妈的气。她只是嘴不好,心里还是很惦记你的。”
程不置可否,但也不想因为这件小事跟外公争论起来。顿时敷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我没放在心上。”
说话间,陈灵蕴穿着睡衣下楼。瞧见程两兄弟后,陈灵蕴也没什么表情,就这么板着脸直接进了厨房,倒了一杯水喝了半杯,又面无表情地上楼去了。
陈思邈看着自家闺女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要不是知道咱家保姆做事勤快,我还真以为楼上没水了呢。”
这话是说给谁听的,大家都知道。程绍忍不住莞尔,身子一歪撞了撞程的肩膀:“我觉得咱妈的性格跟你一模一样。”
“胡说!”程冷哼一声,真情实感道:“我才没有她那么不讲道理。”
闻言,爷孙几个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低头喝汤。
程看了一眼外公和程绍,闷闷的喝了第二碗绿豆沙。当天晚上就有点吃撑了,再加上白天睡了一整天也不觉着困,心里面还一直惦记着赵金锤那块地,还有冯光旭在股东大会上的发难,索性开着灯,在书桌前写了一晚上的计划,直到第二天凌晨五点多才感受到些微倦意。
程伸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一丛丛鲜花被清晨的露水浸润的越发娇嫩,略微潮湿的晨曦中,穿着白色练功服的外公已经开始在后花园练剑。程想了想,索性换好衣服下楼,陪外公晨练。
“今天也起的这么早?”陈思邈有些诧异的看着程。没想到这个向来喜欢睡懒觉的小外孙竟然能连续两天坚持起来。当下欣慰的称赞一番:“这个习惯不错,继续保持。”
程笑了笑,没说什么,陪着外公耍了两套剑,爷孙两个带着微微汗意回屋。程正准备上楼洗个澡,推开卧室门就看到陈灵蕴站在书桌前,脸色很不好看的翻看着摊开在桌上的计划书。
“这都是你自己写的?”陈灵蕴提着本子,不敢置信的问道。
程皱了皱眉:“你怎么没经过我的允许,擅自进我房间?”
“我是你妈,我想进你卧室还需要你的允许吗?”陈灵蕴咄咄逼人的反问:“不许岔开话题。我问你,这个东西真是你写的?”
程不是很高兴的抿了抿嘴,还是回答道:“对,我写的。”
“你什么时候对你赵叔叔的资产这么了解了?你还偷偷调查过冯光旭?你到底想干什么?”陈灵蕴简直要崩溃了。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爱玩爱闹的儿子背地里竟然会是这么一个阴沉可怕有城府的人。
“我们程家跟你赵叔叔家可是世交,你竟然想要吞掉你赵叔叔的那块地皮。怪不得昨天你赵叔叔来的时候,你无缘无故就提到这件事,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又是怎么找到这些详细数据的?还有冯光旭私底下做的那些投资,他开皮包公司里应外合骗公司钱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陈灵蕴越想越觉得不寒而栗。大脑一受刺激,就有些口不择言。
“你为什么要关心这种事情?你到底想做什么?”不知道是出于惊恐还是恼羞成怒的情绪,陈灵蕴下意识说道:“我跟你爸还没死呢。公司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想争家产,现在也太早了点吧?”
“我警告你,程,你现在还是个孩子,心思别这么重。有这个精力不如放在学习上。不要成天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跟你爸就算想找继承人,也只会培养你哥。c&c珠宝永远不会交到只会歪门邪道的人手上――”
陈灵蕴话音未落,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程忍无可忍的踹翻了椅子。
“你给我听清楚!”程铁青着脸,目光冷冷的看着陈灵蕴,一字一顿:“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想要c&c珠宝的话,绝对不会摇尾乞怜的争取什么继承权,而是凭我的能力从任何人手中抢过来。”
“你有这个精力防备我,不如好好想想,一旦冯光旭联合股东大会的其他股东要求罢免你的时候,你该怎么翻盘。但愿你不是摇尾乞怜的登门拜访,一个一个的去求那些手上只有几个百分点股份的小股东。”
回想起陈灵蕴当年腹背受敌时的窘迫可怜,程重重的捏了捏掌心,血珠顺着指甲的缝隙蜿蜒而下,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如果说之前的一个晚上,程对陈灵蕴的遭遇还存着满满的怜惜和不忿。还想试图保护陈灵蕴避免二次伤害。那么在陈灵蕴拎着他熬夜做出来的策划书劈头盖脸的质问他时,程心存的那些疼惜全都消散了。就像是正在燃烧着的烈火被兜头洒了一盆冷水。
只剩下满地狼藉。